“不成,不能借。”就在林雪儿以为事情已经定了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反对的声音。
她有些错愕,抬眸看去,就见刚刚看着还很和颜悦色的张水莲已经黑了脸。
“三轮车不能借,你一个见都没见过几次三轮车的人,能会开?我不信!就算你会开,这路不好走,回头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不借。”
“嫂子,您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而且就算有事儿,我们也不会要你们负责的。然后车子我们可以给你们算租金,如果说车子在我们借出去的时候,有什么损伤,我们可以赔车损,我……”林雪儿试图劝说。
“任由你说上天,我就两个字,不借。”张水莲冷着脸说完,直接回了屋,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震天的响声敲击在院子里几人的心里。
让林雪儿心中生出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也让陆峥彦心里多出了一种无奈的感觉。
两小只更是懂事。
陆子鸣拉着林雪儿的手,小声说:“妈妈,咱们不借了,我和姐姐还有爸爸就不去赶集了,妈妈去就好了。
妈妈去给我们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东西,也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乖乖的在家等妈妈回家。”
小家伙懂事得令人发指,也让人倍觉心酸。
有那么一瞬间,林雪儿的眼睛都是涩的。
她挺直了腰杆,抓着轮椅的扶手,平静的开口:“好,咱们走。”
林雪儿推着轮椅要离开,却在下一瞬被抓住了轮椅。
牛永寿面带歉意的开口道:“峥彦,雪儿,你们别介意,你们婶子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她这也是怕你不会骑车,出点什么事儿呢。”
林雪儿平静的开口道:“牛叔,是我们莽撞了,今天的事儿很抱歉,打搅了。我们就不叨唠了,先走了。”
因为前面八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也没有什么人际往来。
也就是这辈子,身边有了陆峥彦,有了两小只,让她更愿意与人交往了。
所以在刚刚她说带陆峥彦他们一起去,而陆峥彦提议说可以来牛永寿家借三轮车的时候,她没有反驳。
是她忘了,人本自私,也没有什么应该的。
人家肯借你,那是情分,不肯借你,那是本分,毕竟那是人家的东西,想怎么用,借或者不借,都是应该的,是自己可以处置的。
所以这件事儿告诉她,凡事还是不能够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依靠别人,别人有,总归不是自己有,借用,总不如自己有来得自在。
“别啊,你们别走,这样吧,我刚好要去镇上一趟,我骑车带你们去吧,顺路的事情。”牛永寿拉着轮椅,不让林雪儿推陆峥彦走。
陆峥彦可是因为救人才残废了双腿从部队里退下来的,哪怕他如今已经不是军人了,也依旧值得人尊敬。
他总不能在陆峥彦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不帮了,那也太不是人了。
牛永寿是真的不希望林雪儿他们就这么走。
“牛叔,您不用找这样的借口,特地送我们去镇上的,我们自己可以,我可以再想办法带他们去镇上的,真的不用麻烦,您还是松手,让我们走吧。”林雪儿皱着眉,希望牛永寿能松开手。
林雪儿自认,自己还是个很识趣的人,不会这么死皮赖脸的非要蹭车。
张水莲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可不希望因为一次坐车,又给自己招惹一个葛春花这种麻烦。
“不麻烦,真的,我是真的要去镇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牛永寿也是急了,说。
林雪儿还想说什么,陆峥彦却在这个时候将手往后一搭,落在了林雪儿的手背上。
他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随后才看向牛永寿道:“如果牛叔真的要去镇上的话,那就麻烦牛叔了。不过牛叔还是去和婶子说一声才是,不然回头婶子都不知道您去了哪里。”
陆峥彦的面色清淡,声音不轻不重的,倒是叫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在外人的面前,林雪儿也不想不给陆峥彦脸,所以虽然她浑身上下都叫嚣着要离开,但她还是很安静的站在陆峥彦的身后。
“好嘞,那我这就进屋跟你婶子说一声,顺便换一身衣服。你们就在院里等我,不许走啊,一会儿我出来要是见不着你们,我可生气了啊。”牛永寿不放心的叮嘱。
“好,您放心吧,我们指定不走。”陆峥彦笑着说。
“成,你陆峥彦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当兵的,那都是一言九鼎的汉子,可不能食言的。”说着,他松了手,匆匆进了屋。
林雪儿抿着唇,有些不开心。
“阿雪,到我这儿来。”陆峥彦回头看了她一眼,说。
林雪儿本来不想理他的。
但是想着他这会儿会自己走路了,她不答应他,回头他自己站起来,拄着拐杖就走到她面前了。
未免麻烦和折腾,林雪儿怀着满腔的不情愿来到他的面前蹲下。
陆峥彦垂眸看着林雪儿崩得紧紧的脸,伸手亲亲捏了捏。
“瞧你这小脸,都鼓圆了一圈了。还有你这个嘴,都可以挂酱油瓶了,就这么不开心呀。”
陆峥彦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又点了点她的嘴巴,一个呀字说得格外的轻,带着些尾音,显得格外的好听。
那声音很轻,又苏又撩,林雪儿顿时就可耻的红了耳朵。
偏偏陆峥彦还不怀好意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耳朵,轻声说:“怎么脸红了呀,不好意思了吗?”
林雪儿:“……”
你再用这种声音,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整个人都能红成煮熟的虾子给你看!
林雪儿那叫一个生气啊,又羞又恼。
随后她道:“是,就是那么不开心。难道你受了拒绝,还很开心?留在这儿,就不觉得尴尬,难受吗?”
陆峥彦看着她一副不通人事的模样,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心疼。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说:“可是阿雪,这就是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