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遇喉结轻滚,竟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快接近余听面颊时,她快速避开,眼神狐疑:“你干嘛?”
三个字满是警惕。
季时遇一怔,伸出的手蜷缩成拳,“没什么。”
说完,眼角余光忍不住往余听身上瞥。
她的眼睛仍泛着红,似是哭了许久。季时遇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在他昏迷时她有着怎样的心情,但他有种错觉,总觉得余听的心还放在他身上,不像她说的那样毫不在乎。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内心感觉是说不出的复杂。
季时遇忽略掉那点萌生之中的清浅喜悦,将注意力放到别处:“吃的什么。”
“鸭血粉丝汤。”还剩下半碗,余听喝不完,犹豫几秒问,“你是不是饿了?剩下的你吃吧。”说完主动捧到他的面前。
小公主从来不会这样伺候别人。
季时遇觉得自己是被在苛待太久,哪怕是这样微小的举动也让他受宠若惊。
他支身接过汤,小口小口喝。
余听单手支撑住脸颊,等他喝完,才把手机里的表情包放到他眼前,“你看。”
余听拍摄的角度奇丑,加上各种配字,硬是营造出一种喜感的氛围。
要是别人早该生气,可是季时遇的心理年龄是成年人,并未觉得异常,反倒说:“你拍我?”
“不行吗?”
季时遇瞥了眼照片,“行。”
他深知余听性子,估计是自己昏迷不醒让她胡思乱想,所以才拿他解闷。就像是前世,他胃炎住院,她明明哭了好久,却好面子死不承认,甚至故意拍他的丑照当屏保。
如今回想,她是深爱自己的。
季时遇闭上眼,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怀念起两人那不幸的婚姻。
“你……怕吗。”季时遇哑着嗓子,轻轻问他。
余听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发出音节:“嗯?”
“今天。”
“怕。”
“怕为什么还要出来。”
为什么还要出来?
余听思索几秒。
她的确很讨厌季时遇,但养一条狗都会有感情,别说是个人,讨厌归讨厌,不想让他被别人欺负也是真。
“墓地费挺贵的。”
余听给出了合理解释。
她看向时间,见时候不早,径直起身:“医生说你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就先回家了,你要是有事就打给李叔,回头我找个护工照顾你。”
余听不想多留,摆摆手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很快从季时遇的视野中抽离,少年对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最后偏离目光,专注地盯向外面茂盛的树影。
**
余听回到家,趁苏姨不注意换下身上衬衫。
她对着衬衫又陷入两难,衣服不能拿给洗衣房洗,不然会被苏姨发现,然后刨根问底。
那就只能……
自己洗。
她挠挠头,把衬衫拿去浴室,房间没有洗衣液,余听只能用洗面奶凑合。
洗手池里的衣服经过一番搓揉后很快变得皱皱巴巴,就像她的脸一样皱皱巴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亲自洗过衣服,就连内衣都是让阿姨丢到专门的洗衣机里。
呜。
难道扶持弱小还要洗衣服的?
余听费好些功夫才洗完拧干,她怕苏姨发现也不敢用烘干机,于是和浴巾一起晾晒在浴室,最后才疲惫地躺回卧室那张大床上。
余听仰面朝天,迫不及待领取奖励,购买新章节。
这几章的内容果然是季时遇帮助不小心摔倒的夏妈妈,从而获得夏妈妈和夏七七好感,两人关系也亲近几分。
余听越看越不爽。
她花这么多钱,结果就看了个主角谈恋爱!
呸!
狗男人!!
余听正生气,江淮信息过来。
[江淮:处理了。]
余听暂时将漫画的剧情抛之脑后,眼睛一亮:[手剁了?]
不行。
她语气太兴奋,容易被系统判定恶意搞事情。
余听急忙换了语气词:[江淮哥没做太过吧?我看他们也年轻,不小心走错路,我们还是要给他们点机会的。]
[江淮:嗯。]
嗯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些个男的都喜欢用语气词来回答问题。
[江淮:要看吗?]
[余听:不用!]
她心脏不好,可受不了那血淋淋的场景。
[余听:千万别告诉我姐!]
余听不放心地打补丁。
她不怕姐姐唠叨,就怕姐姐在身边安置三五个保镖,那才是真正的没自由。
[江淮:知道。]
余听总算放心,丢下手机沉沉睡去。
**
翌日清早,余听偷摸摸把衣服塞到书包,告别苏姨前往学校。
她特意赶在学生都没到校的时候进入班级,果不其然,她是第一个。
余听环视周遭,确定无人注意后将那件衣服一股脑塞进晏辞抽屉,之后像没事人似的坐回到位置。
将将坐下,门前传来响动。
少年迎光而来,脚下踩着自身的影子,眉眼是一如既往地平寂,等看到余听,那双深沉的眼眸才微微闪动两下。
晏辞来到自己座位,垂眸注意到抽屉里面放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
晏辞勾手把它从里面揪出来。
衬衫被洗的满是褶皱,触感有些涩,那是洗面奶的残留,再看扣子也少了一颗。
晏辞朝余听的方向看去。
他的目光过于赤.裸,余听以书遮面,单单露出双挑花眼,不好意思地说“……我给你洗过啦,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特意感谢我。”
看看小可怜,感动地都说不出话了。
晏辞:“。”
余听:“你看,是不是洗的很干净。”
晏辞:“……”
半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
“什么呀?”余听好奇探过去。
里面装着自己的衣服。
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折叠整齐放在袋子里,一股香味从里头飘出来,和晏辞身上的如出一辙。
余听愕然地睁大眼,“你、你还给我洗了?”
“嗯。”
“……我原本想让你丢掉的。”余听小声嘟囔。这衣服沾的都是垃圾,就算清洗干净她也不肯穿。
晏辞好像有洁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清洗这片狼藉。
晏辞瞳眸闪烁,又拿起袋子向外走。
“干嘛去?”
他只撂下一个字:“丢。”
晏辞听话,余听让他丢他就丢。
余听一愣,忙不迭阻拦:“算了算了,你洗都洗了,再丢多不好,给我吧。”
她接过袋子,那身衣服被他洗的一尘不染,还很柔软,哪像是余听洗的那件衬衫,皱皱巴巴不说,还绑儿硬。
“晏辞。”余听忍不住夸赞,“你以后开洗衣店吧,我看你挺会洗衣服的。”
洗衣店?
晏辞思衬片刻,同意:“好。”
余听让他开洗衣店,他就开洗衣店。
他听话,以后洗衣店只接待余听。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定义听话。
**
我特意去问了我的大小姐基友,他说有的有钱人真的穿一条内裤扔一条,她小时候的内裤是阿姨洗的!莫吐槽我,我考据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