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第四天,草花来水站找蒋赟玩。
“赟哥,我好想你啊!”小胖子依旧白白胖胖,见到蒋赟就抱着他嗷嗷叫,“你为什么没有手机啊?我平时都不能和你聊聊天!”
蒋赟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草花大名曹华,和蒋赟在十六中相识,混足三年,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其实,蒋赟和草花性格南辕北辙,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学习还不错,能蹦爱跳,又穷又横;另一个却是软包子一坨,成绩很差,懒散懦弱,家里虽不富裕,父母也没短过宝贝儿子的吃喝。
他俩的相识过程很简单,草花因为长得胖,胆子小,从小被同学欺负着长大,进入初中后也没能摆脱被霸凌的命运。
那天,他又一次被男生们堵在男厕所,正哭哭啼啼地求饶,蒋赟从天而降,以一打四,把草花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草花从此对他俯首称臣,两个小男孩彼此作伴,三年初中生活便也不那么难熬。
中考后,草花连普高都没考上,去了一所职高学中餐烹饪,目标是毕业后成为一名掌勺大师傅。
蒋赟在五中入学一个月,每天上学打工,两人没有见过面。这时见到,看着草花兴奋的样子,蒋赟心里也有点激动。
刚子叔很善解人意:“小斌,你今天别干活了,和你同学出去玩玩吧,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别老想着挣钱。”
草花立刻说:“谢谢叔!赟哥,走吧,我请你吃麻辣烫!”
两个男孩离开水站,走出了袁家村,草花问:“赟哥,咱俩去哪儿转转?”
蒋赟原本对去哪儿没有想法,不过,他记起了章翎和薛晓蓉的对话。
她们好像就是今天去看电影,去的哪儿?是不是天阳百货?
蒋赟问草花:“你知道天阳百货在哪儿么?”
“知道,离这儿不远。”草花很惊讶,“赟哥,你要去逛商场啊?”
“不行吗?”蒋赟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裤,穿得还算干净,也没破洞,左手的美甲也在前一晚让贾小蝶给弄掉了。
草花说:“没说不行,那就去呗,坐公交还是走路?”
蒋赟:“走路。”
草花唉声叹气,两、三公里的路程对小胖子来说,真的太难了。
——
章翎和三个小伙伴的确约在天阳百货玩耍,中午吃了一顿披萨,吃完后逛商场,等着看下午2点场的电影。
在女装专柜闲逛时,薛晓蓉挽住了章翎的胳膊,小声问:“上礼拜五放学,你是不是和乔学长见面了?”
章翎心里一咯噔,问:“你怎么知道?”
“有人看见了,来找我打听。”薛晓蓉说,“好像是在校外一个奶茶店,看到你们在排队。”
章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打听的,一口承认:“是啊,学长请我喝奶茶,他早就答应我的,你不是知道的吗?”
薛晓蓉“啧”了一声:“我是知道啊,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章翎问:“是谁看见的呀?”
“不知道是谁看见的,但是来问我的是沈漫。”薛晓蓉声音更低了,“她问我,乔学长是不是你男朋友。”
章翎嘴角一扯:“我的天……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不是啊!”
章翎很烦这种事,初中里也有人传这些小话,谁谁喜欢她,谁谁也喜欢她……她行得正坐得端,从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有点不一样,她对乔嘉桐……不能说是全无念想。
不过章翎很分得清主次,在她心里,高中阶段肯定是学业摆第一,哪怕家里有一对早恋榜样,她也丝毫没受影响。
况且,她亲爱的老爸老妈都是高材生,双双硕士毕业,章翎从很早以前就有学业上的目标,硕士是打底的。
薛晓蓉见章翎不太开心,犹豫着说:“还有呢,你要不要接着听?”
“还有什么呀?”章翎真是奇了怪了。
薛晓蓉犹豫道:“沈漫问我……萧亮是不是喜欢你?”
章翎都要崩溃了:“萧亮难道不是喜欢许清怡吗?”
“我也觉得萧亮喜欢许清怡啊!”薛晓蓉自己都觉得奇葩,“但是沈漫说,主持人竞选那个事,班里内投是萧亮向邓老师提出来的,他似乎希望你赢,不希望许清怡去。”
“为什么?”章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薛晓蓉耸耸肩:“我猜啊,大概是觉得许清怡选不上吧。”
章翎:“……”
李婧和孙妙岚走在前面,进了一家卖女孩子饰品玩具的专柜,薛晓蓉和章翎也跟了进去。
她们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都觉得很无聊。在发饰柜台前,几个女孩拿着各种发夹、发箍试戴起来。
章翎从暑假就开始留发,这时候头发已经长到脖子一半的位置,她试着把头发在脑后扎起,问薛晓蓉:“我是不是能扎头发了?”
薛晓蓉咯咯笑:“能,就是很短,像个兔子尾巴。”
“我留两年短发了,再过一阵子就能扎起来。”章翎挑了几个发圈和发夹,又摘下眼镜问,“晓蓉,你看我不戴眼镜好看吗?”
薛晓蓉打量她片刻,点头:“好看,你以后可以戴隐形眼镜。”
章翎抿唇微笑,拿着发饰去结账。
收银台边有一面墙,上面全是毛绒绒的小动物钥匙扣,章翎看到一只长颈鹿,惊喜地拿下来看。
“喔!好可爱啊。”她一翻标价,“哎呦,好贵。”
一起排队的孙妙岚问:“你喜欢长颈鹿吗?”
“嗯。”章翎说,“我以前也有一只长颈鹿,挂在包上好多年,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后来不小心弄丢了。”
孙妙岚问:“你要买吗?”
章翎摇摇头:“这个太贵了,就算要买,也得是我爸爸给我买,怎么能用自己的零花钱?”
她把长颈鹿挂回墙上,几个女孩结完账,手挽着手离开了专柜。
直到她们在拐角转弯,蒋赟和草花才走进这个专柜。
之前,两个男孩在商场里四处乱逛,草花一开始都不知道蒋赟想干吗,跟着他到处走。后来,他发现蒋赟突然变得鬼鬼祟祟,定睛一看,真相大白,那不是章翎吗?敢情这人是想来商场碰瓷儿呢!
“你怎么知道章翎会来这里?你怎么找到她的?”草花对于蒋赟的神通广大佩服得五体投地,迫切地想要将功补过,“赟哥,你今天打算怎么弄?我一定帮你!要不我去坐电梯撞她一下?然后我摔倒?不过……她会不会记得我?嗯,应该不会,那次我都没和她说上话……”
蒋赟打断了小胖子的自作多情:“我和章翎现在是同桌。”
草花:“她应该只记得……什么?!”
蒋赟抬抬下巴,神情倨傲:“我,和章翎,现在,是同桌,听明白了吗?”
草花下巴掉下来了。
他跟在蒋赟身边,狗腿地问:“赟哥,那你加上她Q.Q了吧?”
蒋赟:“……”
真操蛋,并没有。
除了送水,蒋赟还没进过商场,因为商场里哪怕是一双袜子,价格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像这种卖小玩意儿的店,蒋赟更是没逛过,站在店里,看到那些五颜六色、可可爱爱的小物件,他相当迷茫。
他没想过会真的碰到章翎,自然没有勇气假装偶遇。
他就是想来看看,章翎平时和朋友一起玩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蒋赟走来走去,装模作样地拿起商品看,一个导购小姐来到他身边,问:“小同学,是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吗?”
草花“噗”一下笑出来,蒋赟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就看看。”
导购走开了,蒋赟拿起一只带毛绒兔耳的发箍,心里想象章翎戴上它的样子,觉得肯定很可爱。
草花提醒他:“赟哥,刚才章翎好像站在那儿过。”
他指着收银台,蒋赟走了过去,看到了那一整面动物玩偶钥匙扣墙,自然,他也看到了那只长颈鹿。
蒋赟把长颈鹿拿下来,一看标价——68元。
“卧槽,这么贵?”他把长颈鹿翻来覆去地看,想看出这东西哪里值这个价——这只长颈鹿要比章翎原来那只大一点,长得也不太一样,表情看着更呆,不过都软乎乎的,捏着很有趣。
“咦?这不是章……”草花还没说完,就被蒋赟打断:“闭嘴。”
这么羞耻的事不能再让人提起,蒋赟盯着长颈鹿看了好久,咬咬牙,走去收银台结账。
“需要包装吗?”收银小姐问。
蒋赟不懂:“什么包装?”
收银小姐拿出一个纸盒和一个透明袋子给他看:“盒子五块,袋子三块,都绑彩带和扎花,还送一张空白贺卡。”
蒋赟想了想,说:“要袋子吧。”
他把裤兜里全部的钱都掏出来,一张张数给收银小姐。
是昨天送水发的工资,幸好没留在家里,都是五块十块,还有硬币。他付完钱,看着收银小姐把长颈鹿装到袋子里,袋口收紧,又绑上粉红色的彩带和礼花,最后连着一张带信封的贺卡一起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蒋赟提起袋子和草花一起离开,草花看着他的表情都扭曲了,觉得赟哥莫不是中了邪?六十八块钱的钥匙扣啊!还有三块钱的塑料袋!
赟哥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就掏钱了!
已经快下午1点,草花饿极了,拖蒋赟去吃饭。
商场里东西贵,他俩走了一站路,在一家菜市场边找到一家麻辣烫店,满满当当点了两碗,坐在桌边埋头大吃。
蒋赟菜料要得不多,却煮了三块面饼,他不想占草花便宜,管饱就行。
吃东西时,两个男孩聊起了天,草花问蒋赟:“念重高是不是很辛苦啊?每天都要考试吗?”
蒋赟吸溜着面条,回答:“还行吧,上新课呢,没那么多考试。”
草花又问:“赟哥,你现在还能考第一吗?”
蒋赟抬眼看看他,心想,他再努把力,估计能冲一冲倒数第一。
见他没回答,草花很有眼力见儿,不再提这事,嘿嘿笑道:“你现在和章翎同桌,你俩是不是成朋友了?她知道你那件事吗?”
蒋赟愣了一下,知道草花说的是哪件事,摇头:“不知道。”
草花奇怪:“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告诉她干吗?”蒋赟觉得草花真是傻,“十六中那种破事儿多得都能写本书,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转学啊?我才不和她说呢,反正五中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草花讪笑:“是哦,五中可是正规的好学校。不像我,我那个学校可乱了,我觉得比十六中都乱,我每天去上学……都提心吊胆的。”
蒋赟很敏感,抬头问:“又有人欺负你啊?”
草花瘪着嘴不敢说话,蒋赟追问:“我问你呢,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
“就……高二的一个傻逼,和外面几个流氓玩在一起,在学校里挑人,放学了就去敲诈。”草花垂着脑袋,圆脸盘儿涨得通红,“我被抢了两次,加起来一百多块。我后来上学都不敢带钱了,但是他们还是会找我,说不给钱就一直找,让我每个月给两百。”
蒋赟生气了,“砰”地一拍桌子:“妈的一群垃圾小瘪三还敢收保护费了!”
店老板从麻辣烫锅边探出头来:“干什么呢?不准打架啊!”
草花被老板吼得浑身一抖,眨了眨眼睛,很没骨气地哭起来:“赟哥,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每个月零花钱也就两百,都给他们了我就要饿死了……呜呜呜呜……”
蒋赟抽了张纸巾抹抹嘴,问:“这事儿你和你们老师说了吗?”
草花点头:“说了,没用,那些老师都很怕事,让我去报警。”
“报警能管用?”
“也就管用一会儿吧。”草花抽抽搭搭地说,“你想啊,我要在那儿上三年呢,警察还能管我三年啊?”
“那你和你爸妈说了吗?”
“没有。”草花吸吸鼻子,看着他,“我爸三棍儿打不出个屁来,和他说了也是白说。再说了,他每天上晚班,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让他接送啊?”
蒋赟又问:“弄你的,一般都几个人?”
“一般是三个,有时候四个。”草花边哭边说,“有一次我想跑,没跑成,被他们揍了一顿,可疼了。”
他撩起袖子给蒋赟看,白白胖胖的右手臂上有一块很大的淤青,放下袖子后又指后背,“背上也有,还有腿上,我都被打趴下了,求饶也不行,就是要钱。”
蒋赟注视着他,他了解草花,要不是被欺负得厉害了,草花是不会来向他求助的。
他俩这天在一起玩了几个小时,草花直到现在才说这件事,显然也是纠结了很久,就怕给他惹麻烦。
但是,不找他,草花还能找谁呢?小胖子就他一个朋友,他也一样。
整整三年的相依相伴,两人知道彼此所有的小秘密,草花对他,是真的好。
蒋赟问:“他们一般什么时候找你,你有数吗?我不可能天天去蹲点。”
草花愣愣地看着他,问:“赟哥,你真的肯帮我啊?”
蒋赟不耐烦:“废什么话!问你呢,礼拜几,你有数吗?”
“一般,都是礼拜一。”草花说,“一个礼拜刚开始,大家口袋里钱会多一点。”
蒋赟嗤笑:“小瘪三还挺有经济头脑啊,行吧,放完假,周一我去找你,看看碰不碰得到,能碰到,这事儿我帮你解决。”
草花给他加油鼓劲:“赟哥,我觉得你肯定干得过他们!”
“是吗?”蒋赟想起之前和萧亮打的那一架,他没敢下重手,就萧亮那外强中干的样子,蒋赟怕自己下重手,第一拳就能把班长KO。
他冷冷一笑,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说起来,我还真是很久没舒展筋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蒋赟: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章翎:你又要打架?!
蒋赟: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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