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二十:解决父亲带来的难题。】
【任务完成之后,再无后顾之忧。】
听到这声音,温茵茵麻利地打烊,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
她是真懒得过问温国华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难题,这一路走来,困难再多,她还不是一一化解了?
温茵茵现在在意的是,姚瑞兰该怎么办。
最后几次见面,温国华简直像变了个人,什么风度都没了,死命纠缠,那嘴脸令人发指。
若是温国华还是以这样的状态跑回村,姚瑞兰真不是他的对手。
温茵茵拼命蹬着车踏板,车轮转得飞快,等到了村口,见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一起讨论,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其实茵茵也真是太绝情了,她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只是犯了错误而已。谁说犯了错误就不能原谅啦?人家从监狱里出来都还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呢。”
“看她爹都变成什么样的,怪可怜的,连我都心软了。如果茵茵还是不搭理他,那也太不顾念亲情了。”
“温茵茵虽然孝顺,可只对她娘孝顺,这要传出去,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沈月娥生气道:“呸呸呸!张婶子,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这闲工夫,咋不去孝顺自己的爹?”
温茵茵听着他们说的话,神情没有波澜。
该来的还是来的。
就像她之前对温文良说的那样,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慷他人之慨是最容易的事情,当他们站在居高临下的角度去批判别人的做法时,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温茵茵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求问心无愧。
可很显然,姚瑞兰是在意的。
村口进去的第三间小屋,是姚瑞兰与温茵茵的家,过去自己过得逍遥快活时,温国华从不踏足此地。
而现在,他待在这里,如坐针毡。
温国华已经饿得不成样子了,姚瑞兰为他准备好晚饭,三菜一汤,一大碗蒸米饭看起来香喷喷的。他已经许久没吃这好东西了,盯着肉菜时眼睛就像在发光,一筷子挖起大口米饭,往嘴巴里塞。
“爹,你慢点吃。饿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吃这么多有油水的东西,胃受不了。”温文良担心地说。
温国华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却半秒钟都不停顿,仿佛只要稍加犹豫,这一桌子饭菜都会被拿走似的。
过去温国华从没发现姚瑞兰的手艺这么好。
排骨肉炖得很软,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汤汁在嘴巴里迸开,他不舍得吞下,直接往口中塞米饭。又香又鲜美的汤汁与大米饭融为一体,馋得他的眼睛都眯起来,不自觉之间,鼻子甚至开始发酸。
这他曾经看不起的家,看不起的母女俩,现在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房子里摆满了温茵茵的嫁妆,看起来很丰富,比当时林菀秋出嫁的时候要好多了。他突然过来,姚瑞兰根本没时间去买菜,可短时间内,却从橱柜里拿出好几样新鲜食材,一转眼工夫,做了丰盛的菜色。
这会儿天气逐渐转暖,新鲜的排骨肉难以存放,姚瑞兰说烧就烧,看起来一点都不肉疼,这代表她们娘俩平时就吃得这么好。
而后,他听见温文良问起温茵茵的婚事。
姚瑞兰聊起闺女的时候心满意足,眼底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她说到时候自己就住到镇上去了,孩子组建了新家庭,将来就成为大人了,难免会有不习惯的时候,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多帮一些,就多帮一些。
温国华默默地听着,眸光黯淡。
他一把年纪了,人生大起大落,该享受的也享受过,现在再去后悔遗憾当年的选择,似乎显得可笑。
但这一刻,他心底的悔恨是实打实的。
若不是当初他做的事情太混账,现在也不至于将自己折腾到如此绝境。
过去的风光与美满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似的,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回过神之时,温国华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可笑。
饿了这么多天,他的胃口小了,一大碗白米饭只吃了一半,胃就隐隐作痛。
默默地,他放下筷子,转头问姚瑞兰:“能给我倒一杯水吗?”
姚瑞兰心善,被人伤害之后,从未想过去报复。在她看来,温国华沦落到这一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上天已经收拾了他,她没必要再去落井下石了。
她找了个瓷缸,往里面倒了水,端过来的时候说道:“你慢点喝。”
不知怎的,这一句话,让温国华老泪纵横。
温茵茵停下自行车往家里跑的时候,恰好看见双眼发红的温国华。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看见衣衫褴褛的温国华时,温茵茵还是一怔。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看起来更加苍老。但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眼底的精气神仿佛全然被抽空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温国华在温茵茵的心中,一向都是虚伪的代名词,她从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承认到自己的错误。
可现在望着他的眼神,温茵茵的眉心却紧了紧。
即便是一个陌路人沦落至此,都会被人同情,更何况对方是她的亲生父亲。
“茵茵。”一看见温茵茵,温国华慌了,用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迅速将瓷缸放到桌上去。
再转过头的时候,他正襟危坐,仿佛只有这样,才显得自己不太狼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点怕温茵茵。这个从前他根本就看不上的闺女,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她果决冷漠,却也讲道理,即便温国华心里是怨她的,但真正缓过劲之后,他意识到最该埋怨的,是他自己。
温文良见温茵茵直直地盯着温国华看,心中一慌,立马为父亲说话:“姐,爹饿坏了,你先别生气,让他吃饱了再说吧。”
温茵茵没有说话,去打了盆水,把手洗干净。而后又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舒适些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屋里三个人都没有出声。
温茵茵淡声道:“文良,你带他过来想做什么?”
温文良沉默一阵,走到温茵茵的身边:“姐,我是在大园路的桥底下找到爹的。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很脏,睡得昏昏沉沉。我吓坏了,立马带着他回去。可单位给我分配的是集体宿舍,我没法让爹住进去。事到如今,只能回村了。”
温茵茵一猜也是为这事。
她沉默着,等待温文良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和娘了。可爹始终是爹,他已经到了这年纪,我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晚年过得这么凄凉。要不这样吧——”温文良犹豫一阵,试探性问道,“我听说村尾那破草屋还空着,让爹先住进来。住在村里,生活开销不大,以我的薪水,应该还能管他吃饱饭的。”
姚瑞兰不由说道:“文良,你还这么年轻,能养活自己都是难事了……”
“娘,我可以的。”他认真道,“姐就只比我大两岁而已,不仅能让你衣食无忧,还在镇上买了房,让你一个人住。这些年,爹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可对我也算尽心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着承担责任。”
温文良笑了笑,语气坚决,像是忽然长大了好几岁。
温国华心头一震,惊愕地看向温文良。
印象中,这是个叛逆的孩子,总是没心没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不自觉之间,他成长了。
温国华自问对温文良并不尽心,也没有真正培养、教育过他。现在孩子变了副模样,他也不可能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不自觉之间,温国华看了温茵茵一眼。
温文良是学着他姐的样子,尽可能地照顾家人。
温国华的心中不是个滋味。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但凡他当初稍稍上点心,也不至于把自己作成一无所有的境地,自己过得苦就罢了,甚至还害了孩子。
“姐,你看这样行吗?”见温茵茵一直没有出声,温文良小心地问了一句。
这会儿,温国华的心又揪了起来。
若是闺女不让他回到上湖村住,那该怎么办?
虽然温茵茵不是村长,他回不回来,不是她说了算的。可她若是真的反对到底,他也没有脸面再回来了。
“茵茵,要不就让他回来住吧。”姚瑞兰心软了,不由说道,“反正我们很快就要搬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一道道目光都落在温茵茵的脸上。
她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衣服也是柔软粉嫩,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沉默不语之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却还是让人屏住呼吸。
温国华与温文良打心眼里有些惧怕温茵茵,可姚瑞兰不一样。
姚瑞兰不怕自己的闺女,只是担心他们逼着她,孩子会受委屈。
这些年,温茵茵受的委屈还少吗?到了这关头,还得让她抗下最后的决定权——她不应该担这样的压力。
姚瑞兰拍拍温茵茵的肩膀:“茵茵,不管你怎么想,娘都支持你。”
见姚瑞兰这样说,温文良也开口道:“姐,我没有勉强你,真的。”他的眼神很温和,声音之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依赖,“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清楚了。当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没考虑过你们的处境。现在真正想明白之后,我发现,如果我们的位置调换,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受过的伤害。”
温茵茵看向他。
这个弟弟,其实长得与她有点像。
很多时候看着他的双眼,她也会想起自己过去懵懂无知的时候。
重生回来,她有上一世的阅历,也有系统的馈赠,因此一直在尽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可温文良的身旁,却是没有任何推动力的。
过去温茵茵责怪他,埋怨他,总觉得他让自己与母亲寒了心。
但是,他也不是在原地踏步。
这一刻,温茵茵对他的芥蒂,仿佛逐渐消散了。
到底是一家人,她不求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也不在意是否团圆。
可在她的人生变得逐渐美好的过程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让每一个人都不再留下遗憾,并不难。
尤其是她的母亲。
姚瑞兰性情温和,很多时候都不理解温茵茵的决断,可由始至终,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这一次,温茵茵也想让母亲安心。
“你回来住吧。”温茵茵终于松口。
这一声落下,温国华的眼神由不可置信,转变为欣喜无措。他激动不已,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要开口说一声谢谢,却又觉得这样太奇怪。
温文良的性格比他外放,只一瞬间,就立马蹦了起来:“太好了!”
话没说完,他直接冲上前,给了温茵茵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姐。”
温茵茵被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把抱住,猝不及防。
印象中,他们小时候的感情真的很好,两个小萝卜丁上哪儿都要手牵着手,一刻都不分离。只是后来,温文良被带走,小小的年纪,三观还未发展成熟,逐渐被养歪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个拥抱来得太晚了,可此时此刻,姐弟俩却感觉满心都是温暖的。
站在一旁的姚瑞兰看着这一幕,感动得热泪盈眶。
闺女和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比谁都希望两个孩子能好好的。然而姐弟俩的性格都这么强硬,她知道自己无谓勉强,只好把这念头压抑在心底。
但没想到,现在她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姚瑞兰忍不住想要抹眼泪,可她的泪水还没掉下,温文良就已经转过头,将她搂紧。
温文良动容道:“娘,我会努力,像姐姐那样,让你过上好日子。”
姚瑞兰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温国华怔怔地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三个人。
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倘若自己当年不做那些糊涂事,现在这温馨美满的一刻,也有他的一份。
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娘,不早了,我先送爹去草屋里,一会儿还得去跟村支书说一声。”
在温文良转身要走时,温茵茵轻声道:“等一下。”
他转过脸,温茵茵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听着她把话说完,温文良一脸诧异,随即眼底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姐……”
温茵茵摆摆手:“少肉麻,快走吧。”
温文良失笑,走去搀住温国华的手臂:“爹,我们走吧。”
温国华还想要再说什么,温茵茵却已经回了屋。望着她的背影,他一声叹息,再看向姚瑞兰。
姚瑞兰感慨道:“以后照顾好自己。”
温国华点了点头。
父子俩一路走到村尾。
村尾的草屋又脏又破,温文良也不嫌累,找了抹布和水桶,便开始擦擦洗洗起来。不等温文良上村委会,村支书已经听到了消息,自己找上门来。
温国华到底是上湖村人,想要回来住,谁都没有异议,村支书看了看这草屋的环境,还想要关切两句,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人家到了这年纪,小日子都已经过得越来越好,温国华有如此高的起点,却把自己弄成这样,怪谁呢?
村支书觉得这草屋几乎没法住人,可温国华却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之前若不是温文良将他从桥底下找出来,他甚至就打算一辈子住那儿了。现在回到上湖村,虽这小草屋的环境不太好,与他过去镇上的那间房子没法比,可若是一味活在过去,他心里头的坎儿永远没法过去了。
“哟,这不是老温吗?”
外头传来一道声响,温国华抬起头一看,竟是张婶子。
这张婶子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爱说人是非,嘴巴特别碎,这整条村子里就没一个人不被她议论过。
“张婶子。”温国华看她一眼。
张婶子乐呵呵一笑:“还真是你啊,我当自己认错人了呢!你咋回村住了?城里住得不太舒坦?”
温国华的脸色微微一僵,从温文良的手中拿过抹布,自顾自擦起来。
见他不出声,张婶子又说道:“咋啦,跟个鹌鹑似的!我听说你镇上那媳妇跑啦?真是怪可怜,不过也是因为你自己做的缺德事太多,遭报应啦。”
温文良听到她说话就来火,皱起眉便想要怼回去。可他尚未开口,就被温国华用眼神制止了。
温国华经历了这么多,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看透了。既然已经决定回村,他就应该料想到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静静地住下就成,何必再去争执。
温国华不太会干活,擦桌子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动作特别慢。温文良站在他身边,想要帮忙,但又找不到别的抹布,便只好沾了沾水,直接上手擦拭了。
张婶子站在一旁看着,觉得稀罕,更来劲了。
“你们俩大老爷们,哪会干这活儿啊?茵茵不是在家吗?就让她过来帮忙啊。孩子有钱了就不认穷酸爹,哪有这道理啊?”
“我听说她都已经说婆家了,对象还是城里人。我要是你,就上她婆家闹去,闹得他们心里留个磕绊,到时候你就威胁茵茵搭理你,不搭理啊,就别让她结婚了!”
张婶子性子刻薄,嘴巴也毒,整个村子里都没人与她交好。不过到底是怕了她这张嘴,平日里也没人与她交恶,因此她在村子里过得还挺有滋有味。
此时见温国华与温文良都是好欺负的,她愈发不舍得走了,又说道:“我看茵茵反正都要结婚了,瑞兰又还一个人过着,要不你俩重新好呗。你看她那脾气,多好啊,肯定……”
她唾沫横飞,话还没说完,精神好得很。却没想到,温国华突然将手中的抹布摔在水桶里。
水一下子溅出来,张婶子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就要骂人。
可温国华先她一步开口了:“不是茵茵不孝顺,是我自己没脸再去找她了。从这孩子十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没尽过当爹的责任,现在还要上她婆家闹,我是人吗?”
温国华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可实际上,他非常心虚。他最瞧不上张婶子的为人,可之前自己在婆家人面前做的事情说的话,难道不就是照着张婶子说的来吗?
当时他的情绪不受控制,只想着自己已经那样了,不如再拖一个人下水。却从来没有考虑到,差点被他拖下水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国华的心情有些凝重,顿了顿,又说道:“瑞兰是一个好女人,但我跟她没有缘分了。她这辈子因为我受了太多的苦头,现在终于可以跟着茵茵一起去过好日子了,我不能拖累她们。”
张婶子对温茵茵是有些记恨的。
原因是,当初温茵茵做袜子的时候,她上门好说歹说,甚至带了俩鸡蛋,希望温茵茵给自己一个机会。没想到那丫头倒好,看了她的手艺之后,摇了摇头,将鸡蛋退回去了,根本就没理会她!
这一趟,张婶子本来是上门看笑话的,若是能挑拨离间一番,让温茵茵家里更热闹些就更好了。
然而,温国华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开始说那娘俩的好话!
凶巴巴的,装啥蒜啊!
张婶子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了。
“爹……”温文良担心地看着温国华。
他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文良,别担心爹。爹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停顿片刻,他的语气很是怅然,“过够了餐风露宿的日子,我就像是死了一次似的。现在我就只想安生地住下,什么都不奢望了。至于茵茵和她娘,你以后多照顾着些,我就不去膈应她们了。”
小板凳上面还都是灰尘,温国华不讲究,一屁股坐下来。
看着他爹的样子,温文良叹了一口气:“爹,你就在这里凑合着住几天吧。刚才走的时候,我姐说过了,等她和娘搬到镇上去,你就回老屋住。那里环境比这么好多了,住得也舒坦。”
温国华坐在小板凳上,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温文良这番话说完,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温茵茵竟然愿意让他回到那房子住吗?
温国华的心一颤,不自觉低下头。
温文良走上前,用手轻轻搭着温国华的肩膀:“爹,别难受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温国华答应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哽咽:“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对不起她们娘俩罢了……”
过去如此体面的一个男人,此时却变得落魄,他窝在破草屋里不住地说着自己有多懊悔,到了最后,竟不由哭了起来。
沈月娥本来还扒着门缝偷听草屋的动静,可到了最后,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这温国华,终于说了一回人话!
回头的时候,孙大壮凑上前来:“这是咋了?”
“咋了?你说咋了!”沈月娥一脚踩到自家男人的脚上,没好气道,“你将来可别干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我和儿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孙大壮疼得一下子就抬起腿,双手握着自己的脚,龇牙咧嘴的同时,还不忘说道:“我才不会犯这糊涂!”
村尾的温国华在反思,而沈月娥则在家开了个小型会议,好好敲打了自己男人一番,让他以温国华的下场为反面例子,好好警惕。
而这一刻,温茵茵在消化自己脑海中系统的声音。
【任务二十完成。】
【系统发放奖励:再无后顾之忧。】
这就是说,温国华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吗?
温茵茵欣慰地笑了笑。
【积分已满,系统发放额外奖励。】
【宿主的母亲可以拥有更美满的生活,系统与宿主可共同为她达成愿望。】
温茵茵有些奇怪。
什么叫更美满的生活?难道她娘还有什么遗憾吗?
若说是感情上的问题,温茵茵觉得这不太可能。姚瑞兰对温国华早就死了心,否则,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重新接受他。
至于操心她与温文良,更是没道理的,她已经够有出息的了,至于温文良,也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姚瑞兰还担心什么呢?
温茵茵闭上眼默念:“系统,我娘还想要什么?”
脑子里系统仿佛在重置,发出了“嗡嗡”声响,温茵茵静静地等待,感觉奇妙。
片刻之后,系统空灵又机械的声音传来了。
“本系统只为宿主服务,无法查询宿主母亲的愿望。但可以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答案会明朗化。”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温茵茵便没再坚持。
人生若是每一步路都在事先铺排好,就没了惊喜。
走走停停,反倒会看见更美妙的风景。
……
温国华在上湖村住下来,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没有给姚瑞兰与温茵茵母女俩添任何麻烦。
虽然系统那回给奖励的得力助手不太靠谱,但大方向上,还是比较信得过的。再说了,得力助手促使她通过第十九项任务的感情考验,温茵茵有理由怀疑,这说是故障,倒不如说是系统有意而为之。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温茵茵与顾明煜的婚期愈发近了。
慢慢地,温茵茵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她觉得——系统仿佛在逐渐退出她的生活。
这一路,系统催促着她成长,让她挑战一切原以为不可能的任务,而后一步一步往上走,挣扎着,坚持着,最后得到好的结果。
现在她长大了,这样的长大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岁数的增长,准确来说,她的心已经变得强悍,无坚不摧。
照这样下去,她确实不再需要系统。
温茵茵想,即便往后再遇到困难,她也会像完成这二十项任务一样,坚持到底,不看到希望,誓不罢休。
这就是系统赋予她最大的馈赠。
温茵茵并没有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但凭着这将近半年间的经历,她已经与系统产生了一定的默契。
既然迟早会离开,那就坦然面对吧。
不过她相信,系统与她道别之时,将留下一份大礼。
说起来,她又有些期待了。
日历纸上,一页页翻过,距离他们的婚期,竟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在这倒数计时之中,温茵茵期盼着,心中流淌过暖意与温柔。
“叮铃铃——”
风铃的声响落入耳畔,温茵茵抬起眼眸。
顾明湘快步走进来。
温茵茵浅笑:“明湘姐,你怎么来了?”
顾明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茵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茵茵眯了眯眼睛:“又有好消息吗?”
顾明煜笑着点头:“又是一个好消息,你准备好了吗?”
……
叶锦开查了好多天,想要查到林菀秋那老男人的蛛丝马迹。
其实他与林菀秋已经离婚了,她将来过得是好是坏,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偏偏叶锦开的心底,仍旧有一个执念。
那执念就是温茵茵。
看着温茵茵变得好漂亮,又事业有成,看着她这般美好,叶锦开的肠子都悔青了。而家里头,吕建珍又整天都要念叨,让他赶紧趁着温茵茵还没结婚,将她抢回来。
吕建珍对他有盲目的自信,可他心里清楚,与顾明煜相比,自己毫无胜算。
他有苦说不出,便深深怨恨起林菀秋。
若不是林菀秋,他和温茵茵现在过得指不定有多滋润!
叶锦开像是魔怔了,千方百计地查找真相,想要狠狠打林菀秋的脸。
上天仿佛看见了他的诚意,竟真让他查出那天躺在林菀秋身旁的男人,并不是吴局长。
吴局不长那样。
他猜想那人应该与吴局长有些许联系,但也没什么聪明的办法,便等在外贸局门口守株待兔。
好巧不巧,他居然真等到对方了。
得知对方是顾明煜的司机时,他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而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燃起了变态般的报复快感。
而后他连想都没有想,快步赶去找林菀秋。
林菀秋这段时间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自从吴哥大发一顿脾气,直接离开之后,她在家哭了许久,却始终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
她想念他,更想念自己局长夫人的位置。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林菀秋不能让自己白白被玩弄,可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她还是不想与他撕破脸。
毕竟他是体面人,怎么可能任由她威胁呢?
林菀秋在家左等右等,等着他回心转意,房门被敲醒的那一刻,她的魂魄仿佛都被唤了回来。
“吴哥?”林菀秋一惊,随即立马跳起来,“是吴哥吗?”
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猛地把门打开。
一眼看见叶锦开,她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回过神时,恼羞成怒:“怎么是你?”
叶锦开冷哼一声:“你以为是谁?吴局长?”
对于林菀秋与叶锦开来说,离婚之后,根本不可能再做朋友。
她一看见他,就咬牙切齿,怎么可能好好与他相处?
“少拿自己跟吴局长比,你不配。”林菀秋嗤笑一声,转身便要进屋,边走还便说道,“别再催了,我已经说过,等我和吴局长结婚,就会搬出去住。你要是再在我跟前晃荡,我就上你单位闹,说你不仁不义,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叶锦开压根没想到林菀秋如此牙尖嘴利,一时之间,火气就冒上来了:“吴局长……吴局长……你真当自己傍上个好男人了?林菀秋,要不要我把真相告诉你?他根本就不是吴局长!”
林菀秋只当他狗急跳墙,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淡淡道:“他不是局长,难道你是?在温茵茵那里碰了钉子,就像疯狗一样来咬人了?”
林菀秋心中再焦急都好,也不可能在叶锦开面前流露出半分。
再一次看向他时,她的笑容中透着讥讽:“当初我是没见过世面,才会傻了吧唧,去温茵茵手中把你抢回来。现在经历了真正有本事有出息的男人之后,我才发觉,你根本就只是个垃圾。别说是温茵茵了,就是现在的我,也不可能再为你回头。”
林菀秋一字一句,都透着狠劲,直接往叶锦开的心窝子里戳。
他被气得发抖,眼中冒出了恨意。
几乎是刹那之间,他猛地往前一步,将林菀秋推倒在沙发上。
“啊!”林菀秋惊呼一声,直不起腰来。
再倾下身时,他咬着牙,语气阴冷:“林菀秋,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林菀秋不知被摔到了哪里,疼得脸色苍白,嘴唇都变得乌紫。
她紧紧皱着眉喊疼,呼吸变得急促。
叶锦开冷眼望着她,没有一丝怜惜。
装吧,就继续装下去吧,这反正是她最擅长的。
他本来想要揭发真相,可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
不让她狠狠地跌一跤,她永远都不知道痛。
“送我……送我去医院……”林菀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
叶锦开冷笑一声,连头也不回,甩上门走了。
林菀秋浑身发颤,意识也开始游离。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最终,她没了知觉。
……
所幸叶锦开前脚刚走,周美双就从外面回来了。
看着昏死过去的林菀秋,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立马去外头小卖部借电话。
救护车呼啸着向市中心医院驶去。
周美双握紧林菀秋的手:“菀秋,你千万不要有事……”
身旁的护工见她如此急切,温声安慰道:“病人家属,您先别着急。依我的经验,她应该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