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冰好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睁不开眼,也动弹不得,这让他非常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无措了,回想起幼年的遭遇,他惧怕得浑身是汗,正想拼尽全力醒过来,突然见到了黑暗中的一缕火光。
他怔怔地望着火光,不自觉地跟着过去,在火光消失的地方,黑暗跟着消失,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真的很陌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他见过的任何场景,陌生的人,陌生的打扮,陌生的建筑,甚至还有飞快奔驰而过的东西——他不知道叫什么,他很少害怕,少时被关起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他屏住呼吸,不想让人发现自己,随后便发现,哪怕他不隐藏,路过的人也看不见他。
他有些茫然,为何会梦到这些?这毫无缘由,正思索间,他看见了谢明瑶。
虽然穿着打扮不一样,但只要看见一眼,就知道那肯定是谢明瑶。
她的头发短了许多,只到肩膀下面一点,穿着有伤风化的单薄衣裙,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在人群之中。
她周围跟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女子都如她一般衣着单薄,男子衣裳虽然不单薄却也很奇怪,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直白的倾慕,檀冰忍不住上前想喊住她,却发不出声音。
很快,画面变换,他又回到了黑暗之中,眼神呆滞地站在那,也失去了第一次强烈想要醒来的欲望,满脑子都在想方才那一幕到底是哪里,到底是何意,谢明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踉跄了一下,跌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双臂抱膝静静看着前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失去了意识,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南狱的另一天。
他人躺在魔尊的寝殿里,之前变成兔子时来过,只是不太熟悉。
周围都是谢明瑶的气息,他伸手去身侧却空空如也。
心里一慌,冷清出尘的道长立刻起身查看,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谢明瑶不在。
他不顾衣衫不整,下了床榻四处寻找,这可不是在梦里,他有足够的能力将魔宫翻一遍,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气势极强地吓退了不少婢女,最后还是一个魔兵鼓起勇气说:“道尊,尊上只是暂时离开,她走之前嘱咐过,让您若醒了就好好休息,安心等她便是。”
檀冰停下脚步,广袖宽袍洒落间侧过身来,清清冷冷地问:“她在哪?”
不等魔兵回答,他忽然想起她手腕上自己的印记,立刻用了灵力去寻。
也就在那一瞬间,谢明瑶有了感应。
她其实也没走远,就还在魔宫里——她在南狱的魔窟。
魔窟是原书里她死掉的地方,她以前不乐意来,是因为实力不允许,现在不担心了。
把姬霄丢在这里也一整夜了,她也想看看他现在什么模样,好对魔窟内部有一些了解。
进来的时候就闻到浓重的臭味和血腥味,还有炙热的岩浆烧灼的感觉,谢明瑶一点都不讨厌这种烧灼,她甚至觉得很舒服,闭上眼睛享受了好一会才继续往里面走。
与她不同,姬霄对这热度厌恶极了,身上的衣袍若不是昂贵法衣可能早就被烧得衣不蔽体了,即便是好东西,现在也出现了丝丝残破,比之前和姬恪打完时还狼狈。
“你来做什么。”姬霄靠在石壁上冷笑,“来看我的笑话吗?”
谢明瑶仔细打量姬霄,他身上伤势很重,脸上手上都是血污,衣袍也脏了,这一夜应当过得很不好。
“看笑话只是顺带。”她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主要目的还是来问问前任魔尊对这里了解多少。”
姬霄充满恨意地瞪着她:“想让我告诉你?”
谢明瑶笑着说:“是啊,你会说吗?”
“做梦吧。”姬霄讽刺笑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如此待我,我还会告诉你?”
谢明瑶轻声问:“那这样呢?”她没有任何预兆地化出一条鞭子,起身使劲抽了他一下。
姬霄当即闷哼一声,瞪着她的眼神更阴鸷了。
“瞪我有什么用呢?我也不太习惯用这种方式去处理不识时务的人,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这样,我也很苦恼啊,我不想打人的。”谢明瑶难受地说,“你不要『逼』我嘛。”
姬霄咬牙道:“我当初怎会带你进南狱,真是疯了。”
“所以,你对这里了解多少?”她又扬起了鞭子。
姬霄闭上眼睛等着疼痛来袭,他其实没那么怕疼,他从小体弱多病,日日喝『药』,如今一直没『药』可喝,身体状态早就不好了。
疼?她以为他怕疼吗?
他若屈服,也只是因为还想东山再起罢了。
缓缓睁开眼,姬霄看着谢明瑶冷声问:“打啊,怎么不打了?”
谢明瑶理都没理他,自己往里面走,背影窈窕纤细,是真的看不出她心里装着那样狂妄的念头。
姬霄突然起了杀意,若将她推下魔窟,是不是就能拨『乱』反正了?
他强忍着疼站起来,屏住呼吸靠近她,她好似没有发觉,站在深渊边缘往里看,还弯了一点腰。
姬霄觉得机会就在这里了,猛地上前用尽最后的灵力推她,却被她轻而易举躲开,耳边响起一道轻快愉悦的笑声,随后他的身子便因惯『性』甩了出去,整个人开始下坠。
下坠……
他自己掉下来了。
姬霄想上去,但他已经没有灵力了,他睁大眼睛望向崖边,谢明瑶轻飘飘将鞭子甩下来,他拼尽全力拽住。
咔哒,人卡在一半,底下是灼热黑暗的气息,好似随时会有魔物上来吃了他。
“这么热情想替我下去试试啊?”谢明瑶懒洋洋道,“那我也不好推辞,不如再送你一程?”
姬霄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当即道:“谢明瑶,别松手!”
“哦?”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姬霄咬牙道,“魔窟在南狱建立之前便存在,一直以来都是惩戒有罪者的地方,我对这里的了解也不多。”
“不多也是有点儿的,说来听听。”谢明瑶侧坐在崖边,漫不经心地吩咐。
姬霄努力朝上看,眼睛都被灼烧得睁不开了:“我只知道魔尊丹皙的一身魔功就是在这里修炼出来的。”
“是吗?”谢明瑶有点兴致了,“她掉下过魔窟?”
“是。”姬霄紧迫道,“魔尊丹皙是人魔混血,出生便不为两族所容,后被人故意丢下魔窟,人人都以为她会灰飞烟灭,但没想到几年后她不但活着出来了,还杀了当时的魔尊。”
谢明瑶更深地去看深渊之低,沉思道:“也就是说,这底下可能别有洞天。”
姬霄忍无可忍:“是,我都告诉你了,还不拉我上去。”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态度。”谢明瑶稍稍拉了一点,姬霄还没松口气,就听她说,“你是阶下囚,人又不傻,怎么一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几次三番冒犯我,还在檀冰面前言词挑衅,我很生气的。”
姬霄眼睛瞪大,距离近了,他看清了她妩媚懒散,眨眼间决定人生死的孤高姿态——这个时候他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其实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谢明瑶看起来比他更适合魔尊这个位置。
“没人可以那般对待檀冰,除了我。”谢明瑶将鞭子扯上来,姬霄摔到地上,疼的骨头碎裂,却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黑『色』的裙摆划过面颊,姬霄慢慢望去,看见谢明瑶居高临下的漂亮脸庞。
“你那般冒犯他,今日我便要替他讨回来。”
她说得不容置喙,可姬霄只觉得可笑。
檀冰还需要她帮忙讨回?他当时就自己讨回来了,他脑子到现在还『乱』七八糟的。
“谢明瑶。”姬霄勉强撑起身子,阖了阖眼道,“你喜欢他?喜欢那个臭道士?”
“说谁臭道士呢?”谢明瑶又抽了他一鞭子,“他比你们香多了。”
姬霄疼得咬牙,但忍耐这不出声。
他仰头看着她,突然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做的举动。
“我当真比不过他吗?”他突然抱住了她的腿,谢明瑶一怔,讶异地望着他。
“你对南狱有企图,不单单是想做魔尊那么简单吧?你想知道魔窟里的秘密,你想做什么?”他在问,却不需要回答,他恶劣和古怪地笑起来,“若我说,我可以下去替你一探究竟呢?”
“什么?”谢明瑶弯腰和他对视,“你愿意下去?”
“是。”姬霄果断道,“我可以替你去搞清楚一切,但你要为我疗伤,至少让我有可以自保的能力。我翻不出你的手掌心,逃不掉的,你应当很清楚。”
谢明瑶的确想找个人下去看看,危险的地方她是不会直接下去的,姬霄的提议不错,但是……
看她还犹豫,姬霄闭了闭眼道:“你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那些人要么不可能愿意,要么没有能力,要么可能有所隐瞒。”稍顿,他轻蔑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道尊,他若是愿意也是可以的,可他做得到如此吗?他舍得放弃他尊荣的身份吗?”
檀冰传音时说他比不过他,可他这就有比得过他的地方了。
送死,他敢吗?
但是他敢。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从小便如此。
谢明瑶静静看了他一会,手腕上忽然传来动静,立刻知道是檀冰在找她。
猜测他大概很快会过来,她干脆地做了决定:“可以,若你真为我找到想要的答案,等以后……将这个魔尊之位传给你也不是问题。”
姬霄意外地看着她:“传给我?”
谢明瑶没再回答,只是执起他的手送入一些魔气,姬霄感觉到她身上的炙热,下意识退缩,那魔气也很热,热得他口干舌燥,脑子发花,忍不住靠在她身上。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姬霄就很难靠近任何人,也因此不得父母喜爱,别人想亲近他他只知道闪躲,还体弱多病,哪里会讨喜?
后来他强迫自己改变,才有了今日的模样,只是依然无法与人亲密无间,唇齿相依。
那次无意间亲了谢明瑶的脸,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吻女子,或者说,是亲吻另一个人。
身体被人拉了起来,姬霄勉强睁开眼,看见谢明瑶已经不在,带着他离开的是曾经的下属。
“您何必如此。”那下属也听到他的话了,毕竟曾经效忠过,他好言相劝,“您若是想要一条生路,可寻旧部尝试逃离南狱,往后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真跳了魔窟,那就是……”
“闭嘴。”姬霄厌恶道,“好意心领,但我意已决。”
下属该说的都说了,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提醒的,既然前任不乐意,那就算了。
谢明瑶离开魔窟不远就看见了寻来的檀冰,她抬起手晃了晃:“我就知道是你在找我。”
她手腕上的雪花印记在发光,檀冰快步走到她面前,仔细看了她一会,确定她没什么变化才平静下来。
看来那只是个光怪陆离的梦,也许是他太多年没有睡过了,所以才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怎么这样急着出来。”谢明瑶皱眉看着他凌『乱』的衣衫,外袍都没系好,有片片胸膛『露』在外面,这一路不知被多少人瞧见了。
她认真地替他将衣裳穿好,余光瞥见他胸膛上的吻痕,第一次有了耳热的感觉。
『摸』了『摸』鼻子,谢明瑶背着手后退几步说:“穿好了。”
檀冰其实是很在意衣着规整的,他在昆仑千余年,那里的规矩早就刻入他的骨血,衣衫不整外出,回过神来他自己也很不适应。
但谢明瑶认真地为他穿好,耳尖发热羞涩的模样,更让他难以抗拒。
她后退,他便往前,也暂时忘了去追究前面是什么地方,只低声说:“你曾说,若我让你尽兴,便告诉我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谢明瑶是个讲信用的人,做不到的事她一般不承诺,承诺了就会尽量做到。
但要是实在做不到,那她也不会纠结,毕竟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她其实很不好,真的不好,她自己知道,但这样不好的她,有一个不管怎样都真心爱慕着她的人。
若是没有穿书这一回,可能她一辈子都遇不到这样一个人。
姬霄说他可以为她跳魔窟,但檀冰就不一定了,谢明瑶并不被他挑拨,她心里很清楚,若她真的要,檀冰一定会跳下去的。
她很少这样相信一个人的感情,这是第一次,她想试试。
“嗯,我是这么说的。”谢明瑶点头道,“但你不要急,我要准备一下。”
她神神秘秘地笑起来:“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檀冰还想追问,但谢明瑶已经扑到他怀里,喊着要他抱了。
于是清风明月的道长也只能任劳任怨地横抱起她,让她好像没腿一样由他抱着到处走。
他对自己那般严苛礼数周到的一个人,对谢明瑶却从来没有任何要求。
她这么不讲道理,这样任『性』妄为,他只觉得真『性』情,更忍不住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她身上。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她是谁,只知道这样的日子恐怕是他出生至今,唯一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日子。
在檀冰不在的时候,谢明瑶吩咐南狱的大长老:“去准备一场婚宴,本尊要娶亲了。”
大长老刚养好伤没多久,想到那杀神一般的道尊,他一言难尽道:“尊上真要迎娶道尊?这可真是……”
“真是什么?”谢明瑶斜睨着他问,“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
“那有什么。”谢明瑶把玩着一缕头发思索,“不过也不用办得太大,在魔宫内自己知道便好了。”
“嗯?”大长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尊上会大办特办,让全天下都知道道尊嫁给了魔尊,以后就是魔尊的夫君了。
天底下最干净的人嫁给了最坏的女人,这种组合,恐能将正道全都气死,不战而胜啊!
可魔尊竟然只在魔宫了办,不要外人知道?
大长老不了解,大长老很苦恼,但大长老只能听从安排。
等大长老走了,谢明瑶才有些烦恼地按了按额角。
她其实也想搞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毕竟这是她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人成亲了。
但……她是要走的。
她始终是要走的,这个念头她从未改变,她不觉得自己会犹豫不决会放弃,所以她不想让檀冰没有退路。
谢明瑶能想到外面的人恐怕都等着她和魔尊丹皙一个下场,她也不气,无所谓的,一个下场便一个下场,但也只是让他们误以为一个下场。
她走了,他们要怎么想,当是檀冰杀了她或者如何都随他们,那些都已经没所谓了。
不必让他们知道他们成亲了,这样以后檀冰回去,也不必担上她的“污名”,惹人猜疑议论。
这次成亲便算是给他一个交代,自此,她也不必觉得亏欠他的感情了。
她回了自己的世界,也不会再和别的人结婚了,她这辈子都会做他的妻子。
虽然这样想着,觉得不该内疚了,但低下头来,脸埋进手臂里,还是有一股难言的惆怅凝结心底。
握了握拳,她想那大约是不甘心,还有不舍得。
感情真是麻烦的东西,这份不甘和不舍真叫她心力交瘁。
檀冰并未离开多久,他离开这几日只是为了看看远在溶雪宫的不归。
这次出来匆忙,将不归一人丢给一群兔子,作为父亲他很担心。
谢明瑶这里稳定了之后,他便回昆仑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不归。
等他归来的时候,就发觉南狱变化很大。
曾经危险重重的地方张灯结彩,处处披红,连一直黑衣的魔修们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衣裳。
瞧见他回来,众魔修又是畏惧又是好奇地退开,让出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路给他。
檀冰一身昆仑道袍,周身的太极两仪,眉心一点朱砂痣,怀抱天道之子,神『色』专注冷静,与这处处的繁华喜庆真是格格不入。
他所有紧绷的情绪都在看见谢明瑶那一刻消散了。
他睁大了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身穿喜服的姑娘,她难得打扮得这样精致,眉心点了花钿,描了细眉,涂了胭脂,还印了红唇。
一身金线绣了金凤的喜服华丽精致,高绾的发髻簪着金『色』的流苏朱钗,她整个人看起来妖娆靡丽,像振翅欲飞的红蝶。
檀冰喉结滑动,口干舌燥,抱着孩子的力道紧了紧。
不归有点不舒服,冒头一看,喜滋滋叫了一声“娘”。
谢明瑶转而望向小小的孩子,他生得那么可爱,穿着幼儿版的道袍,头上还没有什么头发,不足以梳理起来,檀冰只给他扎了个小辫子垂在脑后,灵动活泼。
谢明瑶走过去,周身红纱飞舞,她朝不归伸出手臂,娃娃很给面子地扑到了她怀里。
她抱着孩子望向檀冰,笑『吟』『吟』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檀冰想说话的,可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像做梦一样。”许久,他哑声道,“这是真的?”
“当然。”谢明瑶一双明眸弯起,“我说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如今不就给你我的答案了?”
她抱紧了孩子漫漫道:“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此生不会与谁成亲,但今日,我食言了。”
她凝着他:“我愿意同你成亲,你应当知道……我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了吧?”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样直白的答案,他若是还不明白,也太傻了一些。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在奔赴向她,义无返顾,不顾一切。
如今这一切虽然美好得不可思议,像做梦一切,但他们的确是真的。
曾经单向的奔赴,如今是双向的了。
可饶是心里想得再明白,檀冰还是有些慌『乱』和不敢相信。
他猛地后退几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确认她还在不在,最后甚至将手心划破,看着不断流下的血,感受着彻骨的疼,才算是说服自己,这所有都是真的。
“你这是做什么。”
谢明瑶立刻抱着孩子靠过来,还没来得及为他止血,就被他连人带孩子一起抱住了。
“谢明瑶。”
“……嗯?”
“你若骗我,我……”
“……你要如何?”
“我……”
他“我”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威胁她,如何让她不敢骗人,最后的最后,他深呼吸了一下,红着眼睛冷冰冰道:“我便死给你看。”
谢明瑶睁大眼睛:“……”佩服!
“他们没有你不会如何。”檀冰嗓子低哑道,“但我没有你……”
他紧紧抱着她,将脸埋进她颈间,冰冷却温柔地说:“我没有你,真的会死。”
……
……
他会死吗?
她走了之后,他会死吗?
这可如何是好,真叫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