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慎被抓了。
隐月将他围困在法阵中,试图再次封印他身上的魔气,但是没有用,封印一旦撕裂想要再次修复几乎不可能,除非隐月能从道尊飞升元尊。
容慎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仙门,太清宫的长老与归玄门副门主一同找上来,要求缥缈宗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徒弟?”太清宫的孟长老与容慎有私仇,当初要不是容慎突然出现阻拦,夭夭早就同他结上血契了。
当年丢掉的面子趁此机会找回,他恨不能将容慎踩入尘埃,“本道早就说过他心术不正,此子不除日后祸患无穷。”
“容慎杀我宫内五十一人,这事你们缥缈宗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归玄门也趁此机会添火,事情毕竟闹到了整个修仙界,没多久,落日谷的长老和灵山阁阁主也被请了过来,归墟海与世隔绝不愿理会此事,只回了寥寥数语,全凭其他几门评断。
夭夭醒来的时候,五大门派齐聚,正商讨着如何处置容慎。
她昏睡了两日,被燕和尘从榻上扶起来,担忧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可有哪里不舒服?”
夭夭唔了声,抬手想要『揉』脖子被燕和尘拦住,她扭动了两下道:“脖子疼。”
燕和尘看向她的脖颈,单薄的衣领遮掩不住,此时她白皙的皮肤上印有一枚清晰带血的牙印,看上去暧.昧又诡异。
“容慎在你身上结了短期血契。”燕和尘很快收回目光。
夭夭死是真的死过了,不然她同容慎的血契也不会断。
如今她已重生,斩断的血契却不会重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容慎来不及重新与夭夭结血契,于是就在她脖颈留下染有他气息的印记,容慎可以通过这个确定她的位置,甚至在关键时候能为她阻挡伤害。
“那我可以通过这个印记与他说话吗?”夭夭之前的血契是可以的。
燕和尘摇头,“此血契只是妖魔霸占猎物时独有的标记,他可以用此来感应你,你却很难感应到他,更无法用它来进行交谈。”
最重要的事,这个血契有时间限制。
夭夭有些沮丧,“那它要多久消散?”
“等你脖子上的伤痊愈了,他也就感应不到你了。”
“难怪他当时下嘴这么重,我被他咬的好痛。”当时要不是因为信任容慎不会伤害她,夭夭都要以为他是想咬断她的脖子。
燕和尘面『色』复杂,有些话他本不想告诉夭夭的,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让她知道。
“夭夭。”燕和尘吞吞吐吐,“修者不耻妖魔这种野蛮的结契行事,若是妖魔对修者做出结契,就相当是在侮.辱戏弄你。”
当时容慎不仅对夭夭结了契,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咬了她的脖子,这种羞.辱戏弄更是成百加倍,换做别的修者,恨不能生生撕了容慎。
夭夭没觉得这种结契有多羞.辱人,只是有些疼罢了。
“你觉得云憬是在侮.辱我吗?”夭夭有些想笑。
燕和尘脸『色』不太好看,他也不觉得容慎会羞.辱夭夭,但是……
“他推你时太用力了。”
燕和尘有些不满,“他明知你此时虚弱经不起折腾,还敢这般推你。当时我要是接不住你怎么办?”
这话夭夭也没办法解释,她想了想安抚,“或许,云憬相信你一定能把我接住。”
本还严肃的问题,因夭夭这句话莫名变得轻松,燕和尘噗嗤一声没绷住笑,敲了敲夭夭的小脑袋道:“傻子。”
她哪里知道,因为他在皇城没能护好她,容慎险些和他打起来。
容慎……大概不会再信任他了。
“……”
不止是五大仙门,容慎杀了太多的人,一些小门小派也找了过来,他们把皇城的颠覆都算在容慎头上,施压要求月清和严惩容慎。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要容慎死。
“我能……去看看他吗?”月玄子不允许夭夭出无极殿,担心那些门派会将容慎一事迁怒于她。
夭夭摇了摇燕和尘的袖子,“我们偷偷去好不好,我保证不让其他门派的人看到我,出去后都听你的。”
夭夭和容慎的再见面太过乌龙,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两人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昏睡两日,夭夭醒来满脑子都是容慎最后那声质问,他看着她的目光清醒又凉薄,在推开她时又是这么决绝,好似隔断了所有的情与义。
“让我去看看他,就一眼。”
燕和尘终是受不了夭夭可怜兮兮的恳求,拿了件宽大披风将人兜头罩住。
“不准『乱』跑跟紧我,要听我的话听到了吗?”燕和尘捧起夭夭的小脸嘱咐,原本肉嘟嘟的脸颊,此时捧在掌心都没了多少肉。
夭夭点头。
她知晓轻重,知道自己的『露』面会给宗门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一路上裹好斗篷,紧跟着燕和尘一直避着人走。
“我早就说吧,再有天赋的人怎能修炼这么快,先前蛊魔一事我就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仙剑大会上他同我过招时我就觉得不对,这人惯会使些歪门邪术,赢我赢得不光彩,只是当时你们所有人都吹他厉害,我也不敢说些什么。”
“枉我以前还拿他当追逐目标,真是瞎了眼了,他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刚出无极殿,夭夭就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这些多是小仙派跟着掌门来缥缈宗长见识的,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乱』转,说话音量极大,也不怕被其他人听到。
容慎就被关在月掌门所在的无情殿中,由专门的弟子看守,殿门外设有隐月道尊亲自布下的结界,除了几位殿主无人能进去。
“燕师兄。”
见到燕和尘,在门外看守的两名年轻弟子打着招呼,左边的弟子往他身旁看了一眼,“这位是?”
燕和尘没接话。
他平日『性』子淡漠,如今板着脸往左睨一眼,冷冰冰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他右边的弟子给他使了个眼『色』,左边的弟子察觉自己多了话,连忙闭嘴低头。
“你们先出去吧。”燕和尘开了口。
“可是……”左边的弟子为人实诚,再次不怕死道:“师尊命我们看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察觉燕和尘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燕和尘颦眉,“出了什么事我替你们担着,出去。”
左边的弟子还想说些什么,被他身旁的弟子拉了下,“师兄,我们这就出去,不过您也多体谅体谅我们哈,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师尊看到会骂我们的。”
燕和尘颔首。
两名弟子连忙往外走,其中一人又好奇的往燕和尘身旁瞄,被低声训斥道:“你是不是傻。”
“这大晚上的,燕师兄除了带夭夭过来见容慎,他还能带谁!”
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服气,“你都没看到她的长相怎么确定的?前两天的事你又不是没看见,容慎嫌弃夭夭累赘说丢就丢都不留情,还在她脖子上结了妖魔血契,要不是燕师兄接住了,夭夭还指不定能不能醒来。”
“容慎现在人人得而诛之,要我是夭夭,反正我同他的血契都断了,他那样羞.辱我还管他的死活做什么。”
“你可闭嘴吧。”
两名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远,夭夭定在原地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云憬那日推我、羞……辱我,是为了保护我?”
因为知道无路可退了,所以容慎故意在众目睽睽下咬她、羞.辱她,制造出自己对他不重要甚至已成累赘的假象。因为只有他这样做了,所有人才会同情可怜夭夭,不会将怒火牵连到她的身上。
燕和尘也没想到,在那种危机关头,容慎竟还能帮着夭夭想退路。
他沉默了,为自己先前对他的揣测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云憬!”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夭夭几步奔到殿门前,被门前的结界挡了回来。
淡蓝『色』的结界泛着水波纹,夭夭从中能看到殿内模糊的景象。
殿中空『荡』,巨大的炉鼎燃着能克制妖魔修为的熏香,中央巨大的朱红龙柱上锁链缠绕,将那抹深红身影牢牢禁锢在其上。
“云憬!”夭夭着急拍打着结界。
隐月道尊的结界无人可破,她只能在结界外看着容慎。隔着一长段距离,她看到容慎低垂着面容好似睡着了,对于她的呼喊毫无动静。
“他应该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燕和尘安抚她。
夭夭只是想来和容慎说说话,若是说不上话,两人之间哪怕有眼神交流也好,可惜就连这简简单单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我试试用血契感应。”夭夭想起自己脖间的牙印,闭上眼睛捏了一个诀,试图与容慎建立联系。
她身体未好,在这种时候动用灵力难免会感到吃力,没多久,她就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站不住,从骨头中泛出的疼痛蔓延到皮肉。
是魂灵裂缝影响到了她。
“夭夭!”燕和尘扶住欲摔的夭夭,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殿中被束缚的容慎颤了下眼睫。
“跟我回去休息。”
夭夭倔强的不肯离开,她还有一些话想同容慎讲,可殿中的容慎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出来时答应过我什么?”燕和尘强行扳过夭夭的面容。
“你要是再不听话,下次我不会再带你出无极殿。”
夭夭有些慌了,“别……”
她的头还是很疼,身体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明明先前答应过燕和尘要好好听话,可她好像一见到容慎就失了控。
“我后悔了。”夭夭抽了抽鼻子。
她后悔自己不该一口塞四只『奶』黄包,后悔自己在见到容慎时强装矜持,没有狠狠扑入他的怀抱说自己好想他。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夭夭的额头抵在结界壁上,望着殿中的身影缓缓闭阖了眼睛。
夭夭晕了过去,她还是太虚弱了。
妖魔的血契标记因蕴含着主人强大的魔气,对修者的损害极大,容慎当初对夭夭注入魔气时特意有所控制,却没料到这小股魔气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怎么会虚弱成这样……”容慎低喃。
殿中的锁链叮当作响,他动了动手臂抬起面容,其实外面的声音他都可以听到。隔着一层水波结界,他看到燕和尘将人打横抱入怀中。
少女是那么柔弱,乖巧贴服在男人怀中昏睡,那张娇俏漂亮的脸颊纯净无暇,未被世俗的凌冽所刮伤。
燕和尘极为担忧夭夭,他抱着夭夭正要离开,无意往结界中一瞥,刚好与容慎的目光对上。容慎赤『色』的眸在结界下泛着幽蓝水波,其中的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他……醒了?
燕和尘愣了下,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醒着的?
深夜孤寂,结界外很快没了人影。
.
夭夭绝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醒来外面已经变了天。
她受容慎的魔气影响,又在榻上昏昏沉沉躺了两日才清醒,一醒来,她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不再是燕和尘,竟是先前在内试上遇到的金凤殿女弟子,岳华裳。
“你、你醒了?”看到夭夭醒来,正在屋中徘徊的岳华裳吓了一跳,她扬起尴尬笑容,理了理衣服道:“你要喝水吗?”
夭夭摇了摇头,见屋中只有她一人,她随口问道:“时舒呢?”
“燕师弟他……”
“他有事出去了。”
夭夭信了,知道燕和尘一直很忙,所以她并没想过岳华裳会骗她。
得知自己又睡了两日,她伸手『揉』了『揉』脖颈上的齿痕,心中不安小声问着:“那……容慎呢?”
“容慎还好吗?”
岳华裳忽然闭了嘴,她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和夭夭说实话。不忍与夭夭澄澈的瞳眸对视,岳华裳将目光落在夭夭的脖子上的齿痕上,把心一横索『性』说了实话。
“他被押送去诡秘禁地了。”
几大门派横了心要容慎死,还要让他死在缥缈宗的重刑之下,可容慎如今身为纯魔,哪里是说灭就能灭掉的?
月清和正为这件事为难,从不参与宗内事的隐月道尊忽然出现。他以道尊之名压下所有人的反声,执意要将容慎囚禁于诡秘禁地的困魔渊中。
“困魔渊?”夭夭一听这个名字脸白了。
她说着就要下榻,岳华裳匆匆跑过来扶,“欸你要去哪儿?”
夭夭着急道:“容慎不能去困魔渊。”
去了困魔渊,那么先前她帮容慎扭转的剧情,又全部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