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烈带着清绮在荒原上晃荡了两天,早已迷失了方向。
这两天,渴了就喝溪流里的生水,饿了就挖点野菜生吃。
清绮咽不下苦涩的野菜,乔烈也不勉强她,等她饿到极致,自然就什么都能往嘴里塞。
但乔烈不行,他要保持体力,只要是能入口,能吃的东西,他就当成了药来吃。
也幸好,被关押的日子,乌尤教他认了很多种荒原上的野菜。
不至于让他分不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乔烈,你看,前面那个,是毡帐吗?”
清绮骑着马,视线要比乔烈好一些,她指着远方一片黑影,有些激动。
那片黑影,看着规模也不是很大,就算是金燕国的人,人数应该也不会很多。
乔烈决定过去看看,翻身就上了马。
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很快看清楚了,那是两座低矮的破旧毡帐,紧密的靠在一起。
看外表,甚至比关押乔烈的那座还要旧,
毡帐外面缝缝补补的,像是贴了满身的狗皮膏药。
快要到跟前的时候,乔烈跳下了马,示意清绮在马上不要下来,
万一情况不对,她也好能快点逃走。
乔烈提着刀,先是打量了一下这两座毡帐,
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栅栏圈,里面空空如也,什么牲畜也没有。
毡帐是建在了一条清澈的溪流前,现在里面静悄悄的,安静的只能听见溪流的水声。
乔烈深呼一口气,侧身站在门帘侧边,用刀尖挑起了门帘。
眼睛往里一扫,发现里面竟然有人,还是两个!
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她的手捂着这个男孩的嘴,而男孩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羔。
难怪外面的圈里空了。
乔烈又小心的查看了一下,没有男人,只有这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他的精神放松了一些。
“我们是路过的,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吃的?”
乔烈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询问,那弯刀始终挑着门帘。
中年妇人脸上的戒备之色很重,可能也怕乔烈会伤害他们,所以赶紧点头。
她把孩子留在床上,叮嘱他不要下来,然后自己走到了角落,翻出一个罐子来。
乔烈看到,罐子里装着一些褐色的豆子,不知道是什么。
妇人抓出两把豆子,放在了一个瓦罐里,然后有些迟疑的站在了原地。
乔烈放下帘子,退开了几步,那妇人抱着罐子出来了,
走到了毡帐后面,打了些干净的溪水,
就在外面的火坑里,烧了起来。
乔烈收了刀,让清绮下来活动活动腿脚,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就盯着那个瓦罐瞧。
不多时,想来也看出乔烈他们不是坏人,那个男孩抱着羊羔从毡帐里伸出头来,
悄悄的看着乔烈和清绮,在看到清绮时眼神里露出了渴望和欢喜。
清绮见是个小孩子,彻底放下了戒心,招招手,让小男孩出来。
妇人看了一眼,没有阻止,男孩就抱着那只小羊羔走到了清绮身边玩耍。
“大嫂,这就你跟孩子两个人吗?”
乔烈随意的问了一句,中年妇人点点头,没说话。
“我阿爸去套狼了。”
小男孩倒是声音洪亮的回答了一句。
“套狼?”
“对,套了狼,就有皮子过冬了。”
乔烈点点头,这小孩,倒不认生。
“豆子煮好了,”妇人这时候也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回到毡帐内,拿了两个木碗出来,把瓦罐里的豆子倒了出来。
褐色的豆子连着汤水,刚好两碗。
乔烈端起一碗,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这是什么东西?”
中年妇人的眼睛躲闪了一下看向别处:“就是普通的豆子,也没有别的吃食了。”
清绮已经很饿了,走到跟前也端起来一碗,跟妇人道谢一声就准备要吃,
乔烈却伸手突然拦住了。
“***,你过来,”
中年妇人急忙把孩子拉到身后,防备的看着乔烈。
“大嫂,你别怕,我没有恶意,我这个人不爱吃豆子,所以分一些给他。”
“不用了,他不饿。”
妇人把孩子护的死死的,乔烈心里有些怀疑,这时,见到了地上的小羊羔。
他从碗里捞了一些豆子,洒在了羊羔的跟前,
小羊羔低头吃了,男孩却大叫一声“别吃”,从妇人身后冲了出来。
一把将小羊羔抱走,乔烈的脸色冷了下去。
他一把夺过清绮手里的木碗扔到了地上:“这是什么?”
妇人抿着唇不吭声,小男孩也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清绮,上马。”
“乔烈~”
“上马!”乔烈的语气重了些,清绮虽然摸不清状况,还是听从了。
跑到了马匹身边,翻身往上爬。
乔烈抽出弯刀,大步朝这对母子走去,妇人的眼中露出惊恐。
以为乔烈要杀他们,回身抱住了男孩紧紧的闭上眼睛。
却听见儿子一声呼喊,睁开眼一看,
原来是乔烈抢了男孩怀中的小羊羔。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清绮那边走去。
男孩见羊羔被抢走了,从小皮靴里抽出一把匕首,朝乔烈冲了过来。
那眼神中,一点也没有孩子的纯真,反而像一头狼崽子。
乔烈回身一脚,将男孩踹的飞了出去,但他到底是没有下杀手,拎着羊羔翻身上马,
两腿一夹,就策马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身后,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个男孩的哭喊声。
乔烈骑着马带着清绮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一路不停的跑,
直跑到胯下的马都有些疲累了,才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坡,到处也还是一片荒芜。
这荒原无边无际,就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清绮一路上都沉闷着不说话,等到停了马,她看着乔烈拎着的那只羊羔生气的说了一句。
“他们那么可怜,你怎么能抢了那个孩子的羊?”
刚把羊放到地上,伸手准备抱清绮下马的乔烈,
僵在了原地,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啥?”
清绮还不自知她说错了话,继续低声念叨:“我说,你怎么能抢他的羊羔呢?那么小的孩子,你还,你还踢他?”
乔烈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里,他收回了手,缓了好半天。
张了张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到了极致,乔烈笑出了声:“特么的,老子拼死拼活,把自己折腾的没了人样,到底是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