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见吴忌没说话,就像是以前一样,自己先不吃,端起饭碗喂自己母亲。
吴忌和白苓母亲就在沉默中吃完了饭,然后白苓才吃。这次吴忌将白苓母亲扶回了屋,再回到桌边就说:“我回家冲凉。”
白苓见吴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边吃边说了声:“不送。”也不抬头看他。
于是吴忌出了门,做了电梯回到顶楼,可一到楼道,他就发觉到靠近楼道门口的那户人家,大门敞开着。
凌乱的屋内几个警察戴着白手套搜索着痕迹,刘艳丽就坐在餐桌边上。
吴忌也没当回事儿,只是以为这姐弟四人闹腾着分家的事儿,都红了眼儿,这才动了手,才招来警察的。
当他走过这家门口时,坐在桌边上的刘艳丽竟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一位正在查看衣柜的年青警官身边耳语。吴忌扫视一眼刘艳丽和警官,然后就走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
正当他拿着钥匙,插入到钥匙孔时,年青警官,竟从屋中走出来了。
“这位同志,您过来一下。”
吴忌手抓钥匙停下,扭头看着警官。
“是,招呼我吗?”他问。
“是,”年青警官简短的回答。
吴忌随手抽出钥匙,然后走到年青警官跟前,这才看清他的面貌。
警帽下他这一张白白净净的方脸上,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略显厚重。
“您招呼我有什么事儿?”吴忌接着问。
“收集一下您的指纹。”这个警官说着,就出示了警官证,“我的证件。”
吴忌大致上看了一眼,警官证件上的信息:警号**,姓名,万寔,性别,男。
然后他说:“我会配合您的工作。”
万警官收起警官证,然后从警服兜中,掏出指纹仪,递到吴忌的面前,“您把手指按到指纹仪屏幕上。”
吴忌按照他说的做了,万警官按下按钮,然后屏幕一闪,就输录完成。
然后万警官将指纹仪揣回兜里,又从兜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瞅着吴忌说:“您的姓名,年龄,职业,单位地址,住址,学历,电话号码,说一下。然后再出示一下身份证。”
问这干什么?我怎么了?在心里,吴忌先问自己,但是他口头上说:
“我叫吴忌,今年三十岁,大学毕业后就在上海闵行电商园区的一家电商公司工作,是公司的主管经理,我家就住这儿,我的电话号码****”
说到这里,他从兜中掏出身份证,递到了万警官的眼前。同时万警官也记录完吴忌口述的内容,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身份证,又在纸上记录下吴忌的身份证号码,这才抬头瞅着吴忌,“哝,您最近不出远门吧?”
吴忌明天,是要回一趟兴化老家的,可上海到兴化,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路程,算出远门,好像还谈不上。
“我不出远门。”他说。
“这就好。”万警官说。
然后吴忌说:“警官,您没什么事儿了吧?”
“没有,”万警官说,“您回去吧。”说着便把身份证递到吴忌手中。
吴忌没说什么,转身就向着家门口走。
当吴忌走到自家门口时,万警官进了屋,而刘艳丽却从敞开的房门口探出头来,注视了一眼吴忌的身影,这才缩回了头,在屋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吴忌打开房门,进了屋,然后关上门。直到换了鞋,脱了衣服在卫生间洗澡,他的脑海中都在寻思着:
邻居家死了长辈,还是死在了医院,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警察怎么就来了?难道是他家长辈死的蹊跷吗?
还是像早晨时,刘艳华跟自己说的,她那不争气的弟弟,会偷走房产证和存折,然后自己个儿就跑了?
是姐弟四人打起来了?
淋浴花洒,哗哗啦啦的水流声没有打断吴忌的思绪,但是吴忌在得出三个可能性后,却怎么也判断不出了。
直到洗完了澡,这三个问题还在困扰着他,但是他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还是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疑问,尽量的不再去想什么了。
就是这样,一躺到床上,他就迷糊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睡梦中他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吴忌从床上坐起,看咚咚响的房门美在心里:他刚才躺在床上睡觉,没做梦,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吗?
咚、咚、咚。
房门还在间隔的响着,吴忌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门口,压下门首,打开门,就看见刘艳华在门外站着。
吴忌目光在刘艳华面容上停留一秒钟,然后说:“抱歉,我没看到您弟弟。”
这是吴忌提前就编好的词儿,是糊弄刘艳华的。
刘艳华焦黄而憔悴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来问这事儿的。”
“我是来……”
不知道刘艳华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楼道内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回来。”
到了这时,刘艳华却突然哭了,然后就跑开了。
此后就剩下吴忌一个人,呆呆站立在门口。他本想着探出头看个究竟,但是一想过多的参与人家的事儿,这也不好,于是干脆就关上了门。
这样一折腾,他暂时也就睡不着了,于是就在厨房倒满了一杯水,回到窗口站着,边喝水,边往外看。
上海的夜色美不美,从小可以见大,就从吴忌现在站立的窗口来看,正面不用说,正是一家家亮着灯光的住户,但是如果视线左右偏移一下的话,一切又都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左边的视线中,公园的霓虹流光溢彩,在夜晚中闪烁,静静的湖水,仿佛一张看不到头的镜面,杂着灯影倒映出湖边的亭台楼阁和曲廊。
右边的视线中,极远处能看到上海的黄浦江,但是视线却受到一些限制,是看不到黄浦江全貌的,但也是能窥视一二,例如,江岸闪烁的霓虹、绿树、游轮在江面上航行。
上海的夜色再美,看得、站得久了,吴忌也就累了,于是干脆将水杯放在窗台上,又走回到床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