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水壶的开水倒入暖水瓶后他回手又将水壶放在炉灶上,然后盖上暖水瓶盖,这才回到餐桌前坐下了。
餐桌上的碗面,是普通人家常吃的,叫康师傅大食桶。碗面面饼泡开后,色香味俱全足够诱惑人的了。
汤碗中,酱料融入到开水,油花在汤碗表面上上下的浮沉,白生生的面饼,悬浮在冒着热气的汤水上。
吴忌随手从桌面上,拿起塑料叉子,在汤碗中搅动,随着汤碗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他耸动喉结咽了几口唾液。
汤碗中面饼被搅开,一根根的面条,完全融合在汤水中。
隔壁死了老人那家的四个子女吵闹,吼叫,谩骂声,较之刚才有增无减。
就算老人房产分配完了,这几个子女以后恐怕也会成为陌路,这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么一句很有名气的话:
停尸不顾,素甲相攻。
吵闹,咒骂,吼叫声比夏天垛田里的蛐蛐还聒噪,声声又在吴忌耳朵里回响,但他心里却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老子老娘死了,自己的两个姐姐也像邻居三个姐妹一样来讨债。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两个姐姐早早的出了门,或成了养猪人家的媳妇,或和自己家一样,守着几块儿垛田过活,恍惚间,又看到他们在猪圈旁,或在垛田间的小舟上冲着他微笑。
不能,自己两个姐姐老实憨厚的,半点也说不出隔壁那家姐妹的话。
想到这里,吴忌用叉子挑出面条,正当要将面条,放在嘴前吹凉些时,这时房门咚咚地被人敲响了。
吴忌擎着叉子上挑起的面条,扭头看向房门,呆呆的出神:是那个花白头发老婆婆的鬼魂,又来敲门了吗?
他心里打鼓,最近发生的事情超乎了他的认知,人明明死了,却跑到他家里敲门,还和自己说上几句?
这……
咚咚咚……
敲击房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这让吴忌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的汗珠。
窗户外的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西边的落日早就没了踪影,想是已经沉入到西边地平面下去了。
在吴忌这个小屋中,光线显得越发的暗淡,要不是对面楼渐渐亮起了灯,他都不看不清自己屋中的景物。
隔壁吵闹,谩骂,吼叫声,已经驱于尾声,间或地可以听到嘤嘤哭泣声。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声声传入吴忌耳朵,直让吴忌心里打鼓:开了门那老婆婆会站在门口,然后再跟他说教一番?这算是什么,自己是一个能看见鬼魂和鬼魂说话的人吗?然后自己再被吓的不行。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一刻也没停下,最终吴忌硬着头皮,将手中的叉子放在碗里,然后走到房门前,压下门首,将门打开。
门外站的是白苓。
吴忌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气。
“吴大经理好惬意呀!”白苓说,“一个人吃饭,却总是少了个人陪。”
说着白苓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屋,然后随手将门关上,开了灯后就看向餐桌。
但是吴忌却感觉到,白苓这话有滋味:白苓这话,像是篡改了某个歌词后,套编出的,一个人吃饭总少了个人陪。
不是,一个人喝酒,总少了个人陪吗?
白苓看到吴忌愣愣地看着自己,“怎么?吴大经理,”说着便举起手中带的吃食,“不让小女子进屋吗?”
最后白苓给人的印象,还像以前一样,一点也不像是特殊家庭的孩子,到像是那家宠溺不行的巨婴儿,很是调皮地伸出舌头,对起眼儿来。
不管怎么说,吴忌心思都有些重,都见到了鬼了,那情绪还崩溃吗?即便看到白苓可爱调皮,但是他面色如常,只是寻了拖鞋,放在门口,然后转身就回到餐桌前坐下了,淡淡地再次拿起叉子,挑动着面条。
白苓穿了拖鞋,走到餐桌前将手中塑料袋放下,然后也没和吴忌说话,直接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打开了,重新又做回到餐桌前,这才说:
“屋里热,吴大经理额头上冒出这么多汗,也不开窗户?”白苓看着吴忌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边说着,边从自己挎包中掏出一个手帕递到吴忌面前,“哝,我这里的手帕,你可以用。”
吴忌接过手帕,然后边吃边擦汗,“看来,我吴某人能认识白苓小姐,那还真是三生有幸的事情呢。”说着头不抬眼不睁便擦完了汗,然后又将手帕递给白苓。
白苓白了一眼吴忌,然后伸出修长而白皙的小手,一指吴忌手中汗水浸渍的手帕,“哝,把人家手帕弄得这么脏了,就这么还回来了吗?”
吴忌脸一红:他没想到,白苓在鸡蛋里也可以挑出骨头,用过的手帕没有汗渍,那还正常吗?但是他却没耽搁功夫,随手便将手帕放在餐桌上,然后又低下头,边吃边说着:“等吃完了饭,我将手帕洗得跟新的一样,然后再把手帕还给你好了。”
白苓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一将塑料袋中,带来的吃食,摆放在餐桌上。
事实上,白苓带来的吃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但是个个菜品,却都是透露着家的温暖:
拌足了辣椒油的萝卜丝小咸菜一小碟,一元钱一袋的榨菜丝一小碟,煮鸡蛋两个。
将菜摆放在餐桌上,白苓修长而白皙的小手,又再次指着这几样小菜儿,“吴大经理,你跟我说吃泡面,我就把提前做好的菜,放到冰箱,又重新做了几样的小菜儿配着吃面。”
吴忌抬头看着白苓,却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不去瞅吴忌了,而是看着餐桌上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泡面碗,耸动着喉结吞咽了几口唾液。
“你吃了吗?白苓。”吴忌问着,便将叉子上的面条放入到嘴里咀嚼,然后用叉子一指碗面,“这泡面可香甜了。没吃,就来一碗?”
白苓没有先回答吴忌,而是从挎包中掏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咀嚼,然后才说:“我和我母亲都吃过饭了。”
吴忌没说什么,低下头又沉默地吃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