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物爬上了其巢穴的通风口,上升的每一步都是一场艰难的胜利,而它的每一次吐息都如同野兽在狂吠。
这声音被下方深处食腐生物的搏斗声及溅起的水声所吞噬,化为这永恒轮回的暴力之曲的又一声回响。
这向上的旅途十分漫长,但这个生物并不在意,反正在这洞穴里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这儿只有黑暗,只有尖齿与利爪的碰撞,只有泡着失败者腐尸的水体所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这个生物是赢家,它击败了它的对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猎人的地位而非沦为猎物。
现在它又一次站了起来,用它的敌人的尸体铺就了这条通往上层的路。
它已经耐心地为这次攀爬准备了很久,但这份耐心的产生与其被迫忍受时间的流逝的经历毫无干系。
这儿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尖牙,利爪,腐肉,碎骨与斗争。
耐心是生存的重中之重,它战斗,它杀戮,在无尽长夜中做着苦役直到它感到时机已经成熟才开始这段路途。
它的气息是如此痛苦,如此急促,以至于即使它现在被发现也不可能形成任何威胁。
所幸,没有谁察觉得到它,在那叫人不寒而栗的黑暗中,它一点点地向上挪动着。
过去它也这么做过,它已经尝试了无数次来计算时间,而每一次被迫滑回底部前,它都会比上次多前进那么一点,但这一次将会不同。
这一次,这个生物将会到达上层,并带去下方的哭号与死亡。
眼前的漆黑渐渐变为了一片朦胧。
在顶部,一圈昏暗的光斑逐渐变得宽大明亮起来,这个生物的呼吸声因体力超支及难以抑制的盛怒而变得如雷贯耳。
终于,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了,它猛地一拉,迅速地一跃,动作笨拙而有力,攀到了洞窟边缘。
它在那儿停住了,等待着,屏住了呼吸,即使尽全力压制的冲动强烈到让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它聆听着附近敌人的一举一动,追踪着他们在四周巡逻的脚步声及相互辱骂时的嬉笑。
下一刻,时机已到,这个生物猛跃而出,咆哮着将爪子深深刺进守卫的身体里,享受着它的恐惧。
“又挂了几个?”
当金牙再一次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时,眼中仅有的那点耐心立刻消失了。
不远处,矮小的兽化人在死前照常地咕哝了一串废话。
他抬起沾满灰尘的手指,指着他的敌人们,啐出一些对它们不存在的家庭和长辈的秽语,以及一些围绕它们不存在的后代的格外恶毒的诅咒。
但每个欧克都无法理解敌人的侮辱,但兽化人的诅咒方式中有某种东西让金牙的脸色格外难看。
那个家伙仰面躺在一个斜坡上,枪弹的冲击将他击倒在干燥的红土里,他兽皮上的鲜血在下午的阳光中迅速凝结,肮脏的毛皮逐渐变得僵硬。
他的双腿不自然地瘫软着,显然他的脊柱已经不是完整的一根了。
金牙走上干枯的河床去检视他,远方那殷红的地平线与蓝黑色的苍穹交会,落日在石块的边缘染上一层明亮的橘红色。
“说够了吗。”
坡上的欧克围绕在他们老大身边,盯着地上垂死的敌人,手中的武器随时待命,晚风将他们背后的一串串颅骨吹得舞动起来。
“你们最近的窝在哪。”
那个脸上沾着沙粒的兽化人抬起头,嘟哝了一句什么,血沫在他的唇边堆积。
“多少?”
金牙是听得懂一点兽化人语言的,他觉察了类似数字的声音。
“你们在这个地方还有多少人?”
“你”
兽化人张口说道,金牙立刻把脸凑得更近了。
“什么?”
“你个玩意”
在金牙身后,他的大副立刻抬起了枪,但金牙更先一步用脚踩断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最后一次机会。”
金牙暴躁的对那个的兽化人说。
“还有多少人,回答俺,你会死得很快,不回答,俺会在你还喘气的时候,让鱼一点点啃光你的骨头。”
“你们还有多少?”
那个兽化人嘶哑地反问,他的口音非常重。
“呵呵呵你们从地狱倾巢而来,但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你现在躺在这。”
“没错,你们的到来只证明了一件事,邪恶在凡间无所不在。”
那个兽化人盯着他,眼睛逐渐失去了光泽,如同清晨的天空般暗淡,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就像泉眼中的水流。
“他死了。”
大副这么说,用脚踢了踢对方的尸体。
“观察得真细致。”
金牙说着直起身来,他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小子们,在他们后面,一个兽化人村寨正燃烧着,将烟尘喷向碧蓝的天空。
同时他能听到河流另一边间歇传来的枪声。
“把事情好好说清楚,最近为什么老是有小子莫名其妙的挂了。”
金牙说着骑上了自己的史古格,一旁的大副连忙汇报刚得到的消息。
一路上,从河流边缘向西望,能够勉强能看到一座平矮的山丘,那座面包形状的山丘在十公里外,顶端缀着红陶垒成的错综高墙,从这到那之间,充满了被河分割的破碎平地和古老的低洼盆地。
在斜阳的暗淡光芒下,漆黑如墨的阴影堆积在洼地中,金牙的心也被同样黑暗的思绪占据。
他对雨林的征服是颇具成效的,在地盘不断扩展的同时,通过大规模募兵和收买,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精英力量,以及海量的炮灰小子。
每一天他都在掠夺兽化人的土地,摧毁它们简陋的农田,焚烧它们破败的家园,朝着成为军阀的目标不断前进。
但硬骨头还是出现了,那被小子们称为乌山的地方,成了他的宿敌。
一个月以来它的守军利用险恶的地形,狡诈的战术,无情的决心以及好到爆炸的运气将他拒之门外。
最近,丛林里还开始出现一些特殊的死亡,某种东西在猎杀小子们,虽然伤亡可以忽略,但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这是他第一次遭遇无法识别的敌人,对方总是匆匆而来,留下几具尸体后又匆匆消失。
他看过现场,那绝非是臭佬的偷袭,被撕裂的尸体证明袭击者是一种强壮的野兽,一种拥有不逊于欧克力量的东西。
古怪而又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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