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张嘴,折子上又溅了不少血点子。
红艳艳的“梅花”开满了桌子,刺痛了明渊的双目。他只觉得,心口的刺痛已经蔓延全身,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捂着心口,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皇兄身子不大利索,想必也无法处理朝政。”
明瑾尘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如此……”
“这段时日,臣弟便辛苦一些,暂且为皇兄代劳。待皇兄养好身子再忙碌朝政也不迟,休养身子可不能操之过急,皇兄得好生将养着。”
明瑾尘在笑。
可眼底的笑意,分明带着几分凉薄。
那凉意像是浸透了明渊心里,犹如寒冰在心底敲碎,他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从前,他身子不适时,百般恳请明瑾尘帮忙处理朝政。
可他百般推脱,爱答不理。
如今,他身子骨好多了,可以自个儿打理朝政。
偏偏,明瑾尘又故意将他给气倒了,还让他慢慢将养,他代为处理朝政。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渊是越来越看不透。明瑾尘如今的性子,与从前相比也变化太多,他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不过,一股子不安,却是在心底蔓延开来。
莫非,明瑾尘是想要夺回皇位了?!
一想到这里,明渊强忍心口的剧痛,咬牙说道,“不必!朕的身子好的很,不需要你代为处理朝政。”
“你还有不到半年,便要大婚了。”
“父皇母后去得早,宫里也没有长辈替你操持此事。朕政务繁忙,也不能替你分担,这段时日……”
在明瑾尘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明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但是,并未完全住口。
“这段时日你便好生操办你的婚事吧,聘礼等决不能少了去。皇家娶妻,自古以来是大事,所以朝政也不必你操心了。”
明瑾尘不是想让他不理朝政?
明渊也学会了这一招。
借口明瑾尘要大婚,趁机收走他手中的权利……
奈何,他到底是拿捏不住他。
明瑾尘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冲门外吩咐,“来人!去请太医来。”
赵嵩领命而去。
他面带笑意的看着明渊,“皇兄,龙体要紧!若太医说你需要将养,便不必与臣弟客气,只管将所有的事儿,都交给臣弟处理。”
“若太医说你不需要将养,自然是更好的。”
明渊:“……”
他分明是来者不善!
有备而来!
须臾,刘太医便背着药箱,跟着赵嵩进了御书房。
请安后,便给明渊请脉。
刘太医脸色一变,当即开口,“不好!皇上虽是急火攻心,但微臣瞧着除此之外,不知皇上为何心脉受损。”
“皇上先前龙体不适留下病根,此次万不可再操劳!”
“定要好生休养,以免难以痊愈啊!”
明瑾尘挑眉看着明渊。
虽未开口,可上挑的眉,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皇兄,可还要挣扎?
明渊:“……”
他觉得他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见明渊不服气,明瑾尘轻笑,“皇兄放心,臣弟对这个皇位没兴趣!若是皇兄不放心,将朝政交给臣弟打理。”
“不如,臣弟将明朗召回京城,让他从旁学习,皇兄意下如何?”
明渊脸色一白,抬眼目光错愕的看向明瑾尘。
今儿他算是明白了!
明瑾尘这厮,先是为沈杭说话,又是给顾家撑腰,而后又架空他手中的权利。
而最终的目的,是要将明朗召回京城!
坐在皇位上的人虽是他,但他俨然成为了一具空壳。
好一个明瑾尘,打得好一出算盘啊!
这一串连环圈套,竟是将他套的死死地,无处可逃!
见他嘴唇发白,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瑾尘心下满意,面上不露声色,“皇兄若是不答话,臣弟便只当是你同意了。”
他同意个鬼!
明渊在心中呐喊。
奈何,心口的痛一波又一波的涌来,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后,无奈认清现实。
如今,他斗不过明瑾尘!
就怕明瑾尘一怒之下,会直接将他气死……
到时候,更是得不偿失!
于是,明渊勉强认清现实,向明瑾尘低了头,“好,你说了算。”
他这话说完,便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瞧着像是苍老了数十岁。
明瑾尘只叮嘱了一句让他好生休养,便带着宋钊与秦孟离开。御书房内,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刘太医回太医院抓药,赵嵩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良久,明渊才睁开眼。
他抓起手边的折子,用力砸向了墙壁,“混账!简直是混账!”
越是生气,心口便越是痛得厉害。
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他痛呼一声,重新瘫倒在椅子上,一张老脸都被气歪了。
见状,赵嵩无声的勾起了唇。
……
明瑾尘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沈杭、顾清寒、陈伯文与李征四人,官职有了不小的变动,加之明朗即将回京……
一时之间,如此大的变动,才朝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要变天了。
夺嫡,怕是已经正式开始!
被封为周王的明朗,不日回京;
朝中重要的官职,几乎都是明瑾尘的人。
而起先所有人看好的二皇子眀奕,如今被“圈禁”在翊坤宫,成为了惠贵人的续命的“药人”。
众人心知,明瑾尘无心皇位。
他之所以费尽心思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怕是,为了将明朗推上皇位!
看清形势后,众人纷纷投靠明朗,站在明渊与眀奕那边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消息,更如同噩耗一般。
很快,便传进了明渊耳中。
同时,也传进了翊坤宫……
在卫远道长精心照料下,惠贵人的确有了起色。而眀奕,虽失血过多,但到底还清醒着,只是心里恨毒了惠贵人。
得知明朗即将回京一事,惠贵人震惊的打翻了手边的药碗。
“你说什么?明朗那小贱种,即将回京?!”
惠贵人瞠目结舌,“他不是,被赶去了偏远的封地,封了周王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关才能回京过年吗?!”
怎么被赶去封地不到一年,竟是就要班师回朝了?!
还闹的如此兴师动众?!
翠鸢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的答道,“娘娘,不只如此。奴婢还听说了一个噩耗……”
惠贵人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