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清宁发话，很快整个松鹤堂的下人都被召集在门前。
宋老夫人服药后，这会子睡得很沉。
不管外面闹出什么动静来，怕是都无法将她吵醒。松鹤堂距离前院较远，院门一闭，在这里审问松鹤堂的下人，也更加安静与合适。
至少不担心，此事会传出去。
院门一闭，廊下的灯又点亮了两盏。
整个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就连下人脸上的细微神色，也看得一清二楚。
沈清宁几人，此时都站在廊下。
看着院子里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的下人们，她莞尔一笑，“各位，夜深人静了，咱们不妨说说心里话。”
下人们愈发狐疑。
这位沈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呢？
深更半夜，与他们谈心？
她是相府大小姐，又是今后的祁王妃，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有什么心里话需要对他们这些下人说的？
宋老夫人中毒的事儿，宋钊他们保密功夫做的很好。
整个侯府下人，怕也只有松鹤堂伺候的数十人知晓。
因这十余人都是伺候宋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儿了，大家也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所以，不敢随意传出去。
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后，沈清宁莞尔一笑，“大家不必紧张！都是伺候外祖母多年的老人儿了，我相信你们心里，定是对外祖母忠心耿耿。”
“此次外祖母出了事，你们心里也定是不好受吧。”
她语气轻柔，听着像是当真在与他们闲话家常似的。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开口。
唯有站在最前面的晚霞与周嬷嬷，二人连忙点头，“沈大小姐说的极是，看到老夫人这般难受，像是剜了奴婢的心。”
晚霞哽咽道。
她跟对宋老夫人的忠心，不必怀疑。
有晚霞率先开口，其余下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不外乎，都是心疼老夫人云云。
沈清宁从这些人脸上看到的，是心疼、以及没能照顾好宋老夫人的自责。
瞧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此，要么是凶手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要么，便是她们伪装的太好，以至于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明瑾尘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询问她是打算做什么。
沈清宁并未回答，只莞尔一笑，目光从在场几人脸上一一流转，“如此说来，大家对外祖母真真是忠心耿耿。”
“看到外祖母痛，大家心里比她还难受……”
说着，她话音一转，“那么，让大家切身体会一下，外祖母眼下所承受的痛苦，想必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她对暗处招了招手，“把东西带上来。”
下人们不解，疑惑的看向暗处。
正好看见朱玄端着木盆走近。
木盆中，盛放的不知是何物，远远地便闻到一股子刺鼻恶心的味道。
朱玄脸上的神色也很精彩，许是这味道太过刺鼻难闻，他五官已经皱成一团。
将东西放在台阶上后，朱玄立刻退避三舍。
那着急离开的模样，仿佛这玩意儿有毒似的……事实证明，这木盆里的东西，还真是有毒。
沈清宁对上大家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木盆里的汤药。”
“便是外祖母所中之毒。”
闻言，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脸上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裂痕。
沈清宁抬眼看去，没有放过一人神色的变化。
只见，有的眼中是惊恐、有的是惊讶、还有的疑惑……总之，各不相同。
“沈大小姐，这，您这是何意？”
周嬷嬷问道。
“周嬷嬷，既然大家都一心忠于外祖母，便知外祖母这种情况是被人所害。眼下下毒之人还未查出来，自然要从咱们这松鹤堂查起。”
沈清宁道，“所以，大家伙一人上前喝一杯吧。”
什么？！
下人们震惊了！
沈清宁竟是要让她们，一人喝一杯这毒药？！
这毒将宋老夫人折磨的骨瘦如柴，松鹤堂的下人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没想到，眼下竟是要让她们也一人喝一杯？！
见大家脸色震惊，沈清宁挑眉，“怎么？你们这是不愿？方才不还一口一个，对外祖母忠心耿耿吗？”
“既然这下毒之人查不出来，为了表示对外祖母的忠心，你们好歹尝尝这味道？”
她已经把话挑明了！
“这毒啊，我还经过了一点小小的处理。”
见下人们神色各异，沈清宁莞尔，“倘若不是下毒之人，喝下这毒定会平安无事。”
“若是下毒之人……本已沾染过这种毒，再来喝一杯的话，便会加重剧毒，不出一个时辰便暴毙而亡！”
“你们若是不喝，我可就派人灌下去了！”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悄然爬上脸庞的冰冷与狠厉！
听到沈清宁这番话，众人更是打了个冷战！
这位沈大小姐，真真是太狠了！
居然，要让她们喝下毒药，来自证清白？！
万一，她们直接被毒死了怎么办？
如此想着，谁也没有上前。
直到，晚霞先一步站出来，不由分说从木盆里舀起一杯毒药，仰头一饮而尽。她擦了擦嘴角，将茶杯放回了木盆中。
“奴婢只愿尽快揪出那下毒之人。”
她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喝下毒药又何妨？！
沈大小姐不是说了吗？
只要是无辜之人，这毒药便没有任何影响！
晚霞一脸坦荡的站在一旁。
见她已经带头喝了毒药，周嬷嬷一咬牙，也上前舀了一杯，“沈大小姐，老奴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
“只要能证明老奴的清白，老奴甘愿喝下。”
有了晚霞与周嬷嬷带头，不少下人也赶紧上前。
如此，还余下了三五人，站在后面观望。
这几人伸长脖子，等着看晚霞她们的变化。
直到，所有喝过毒药的人，都已经站在晚霞身后了……余下的三五人，才踌躇不定，缓缓上前。
沈清宁挑眉看向她们，神色冰冷，“怎么？你们这是不想喝，还是不敢？”
“是否需要，本小姐亲手给你们灌下去？！”
方才还伪装的极好的几人，这下脸上的坦荡之色，再也绷不住了。
其中一人，竟是被吓得脸色一白、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见状，明瑾尘的目光，也顿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