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尘的语气，充满了压迫。
明渊明白，碧水之言绝非污蔑惠妃，但眼下他是怎么也不敢将惠妃带来。
若是惠妃对明朗下毒，他势必要重罚她才是。
只是，一想到惠妃陪在他身边多年……
多年前，顾凝香病逝。
惠妃，是唯一一个，能从她身上看到顾凝香影子的人。并非是两人长相相似，而是有那种不服输的顽强劲儿，很是相似。
不过，顾凝香从不会害人。
也不会利用他人上位，谋害他人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惠妃的心狠手辣，明渊不是不知。
她为了稳固地位，为了让眀奕将来登上皇位，背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明渊心里也都一清二楚。
他年事已高。
惠妃陪在他身边，已有二十年。
这二十年中，她便是踩着他人的尸体与鲜血，才走到这一步。
可若真要重罚惠妃，明渊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但是，此次事关明朗性命，不是明渊说不忍心，明瑾尘便会放过惠妃！
她是明渊的女人又如何？
明朗，可是他的亲儿子！
不给明渊开口的机会，明瑾尘沉沉的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挥手吩咐，“朱玄，立刻去将惠妃请来！”
这气势，是必须要将惠妃请来！
若是她不来，就直接叉过来、捆过来！
朱玄恭敬地领命而去。
事已至此，明渊也阻止不了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碧水问道，“惠妃为何会吩咐，让你给三皇子下毒？”
动机何在？
碧水疯狂摇头，小脸一片煞白，“奴婢也不知！主子吩咐，奴婢莫敢不从！”
明渊又问，“那叫做彼生的毒药，你又是从何而来的？”
“是，是娘娘给的……”
碧水紧张的带着哭腔。
沈清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渊，“皇上，您这么问，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还是等会儿惠妃过来了，问问她吧！”
碧水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她又清楚什么？
说话间，惠妃已经进来了。
不过，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她并非被朱玄给强行带来。
瞧着她面带微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沈清宁不由在心中感慨，这女人真是厚颜无耻。
心理素质如此强大，真是令人佩服！
她进门后，恭敬的明渊请安。
而后才问道，“不知祁王这般大张旗鼓的，请本宫过来是要做什么？本宫听说，三皇子中毒了，可有此事？”
她神色如常，像是当真不知此事。
沈清宁心下冷笑。
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惠妃这脸皮厚的，都能当做城墙来用了！
“大张旗鼓？”
沈清宁挑眉，“惠妃娘娘，分明只有朱玄一人来请你了么。”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人也算是大张旗鼓？！
惠妃斜了她一眼，“果真是未来的祁王妃，本宫招惹不起。这沈大小姐，与祁王定下婚约后，性子也愈发泼辣了呢！”
见她敢对沈清宁冷嘲热讽，明瑾尘当即开口，“听说？”
“不知惠妃是听谁说？三皇子中毒已久，你竟是才听说而已？”
他面色淡淡，语气却是充满压迫，“如今后宫是你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既然听说了，为何本王不请，你便不来？”
惠妃语塞。
她向来只知道，明瑾尘能动手时，不屑多言。
可今儿个，为了维护沈清宁，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她愣了一下，委屈的看向明渊，“皇上，臣妾虽然在打理后宫，但是凝辉宫距离翊坤宫太远，臣妾哪里知晓此事？”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明渊心下一软。
他皱眉看向明瑾尘，“老七，既然惠妃过来了，有什么话你们便问吧。”
明瑾尘下巴微抬，示意朱玄开始问话。
朱玄上前，“惠妃娘娘，您瞧瞧这位碧水，可是你翊坤宫的宫女？”
瞧着竟然只是朱玄一个小小侍卫问话，而非明瑾尘亲自询问。
惠妃心下很是不悦。
只认为，明瑾尘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明渊在旁。
她深呼吸一口，笑道，“是啊，怎么了？”
朱玄点点头，“碧水已经说过了，是你昨晚吩咐她给三皇子下毒。将所有的事情，已经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闻言，惠妃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
她蹙眉看着碧水，冷哼一声，“简直是一派胡言！”
“昨日，这贱婢手滑打碎本宫宫里，皇上亲赏的一只珍贵的前朝白玉瓷瓶。本宫不过训斥了她几句，谁知她便心生恨意，要嫁祸于本宫？！”
惠妃猛地抬了抬手，宽大的衣袖从碧水头上扫过。
碧水本就紧张极了！
眼下，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不等她开口，便听惠妃怒声喝道，“给人下毒污蔑本宫便也罢了，竟敢对三皇子下毒？！你这贱婢，报复心怎么这么强？！”
“难道，你爹娘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碧水的脸色已经一片灰白。
在沈清宁探究的目光下，她缓缓垂头，放在地面上的手也已经攥的紧紧地。方才她明显看到，惠妃第一句话说出来后，碧水抬起头来。
脸上神色瞧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惠妃后面几句话说出口后，碧水便垂头闭上了嘴，攥紧双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即便如此，她心里的不甘心，却表露的一清二楚。
沈清宁大抵，猜到了原因。
这惠妃，素来擅长拿捏身边宫人的亲人的性命，来威胁宫人替她做事……
眼下，碧水也是如此。
她若当着明渊的面，供出惠妃来，便是将爹娘推向地狱；
若是承认惠妃的话，这剧毒便是她给明朗下的，甚至还试图将罪责，推卸到惠妃头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不管哪一个选择，对她而言，都是诛灭九族！
因此，碧水只得咬紧牙关，低头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见碧水不语，惠妃冷声问道，“你这贱婢，可有什么话要说？！”
她死死咬着嘴唇，心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都承认了，本宫打理六宫，便由不得你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在宫里兴风作浪！”
惠妃一挥手，怒声喝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见两名侍卫从门外进来了，沈清宁突然站起身，“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