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许久,陈夫人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吩咐门外的小丫鬟,“去瞧瞧老爷可歇下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
陈夫人敛眉,遮住了眼中的复杂。
她嫁给陈伯文这么多年,夫妻二人一直分房而睡。
陈夫人知道,陈伯文心里没有她。
但是,她不介意,她可以等。
一等,便是这十几年。
她早已习惯陈伯文对她的淡漠,因此甚少这么晚了,还要去打扰他。
小丫鬟很快回来,说是老爷还在书房,并未歇下。
陈夫人便挑灯,朝着书房走去。
远远地,看到书房中亮着灯。陈伯文站在桌边,修长而又清瘦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清晰的呈现在窗户之上。
即便是隔着门窗,也能感受到他的郁郁寡欢。
这些年来,他日日如此。
陈夫人心疼不已,敲响房门得到应声后,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见来人是陈夫人,陈伯文还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夫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陈伯文长相儒雅,即便是年近四十,却仍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温润模样。
只是,到底多了几分淡漠。
陈夫人笑着走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来告诉老爷……你怎么穿着这般单薄?夜里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看到陈伯文身上单薄的衣衫,陈夫人皱眉,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给他披上。
“无碍,我不冷。”
陈伯文微微一笑,又问道,“夫人有何事?”
陈夫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说起方才赵红缨说的那些话。
听完她所说,陈伯文不知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因此错愕所致。
他眼神迷茫,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只瞧着他这模样,陈夫人便知他又是想起顾氏了。
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深呼吸一口,将心中的酸涩压了下去,这才继续说道,“老爷,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参与朝中这些勾心斗角。”
“但沈清宁这孩子,着实是个好孩子。”
她低声说道,“前段时日,南郡天花肆虐,便是沈清宁配置出了解药。”
“她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不少!若是就这般被惠妃送去西郡和亲,到底是令人惋惜。”
陈夫人并未从顾氏的话题切入,只提及沈清宁的好。
“嗯。”
听完她的话,陈伯文沉吟着点头,“沈清宁强闯御书房那一次,我也在场。”
“这姑娘气度不凡,与她娘亲年轻时候,当真是像极了!她为民着想、正义凛然,与一般姑娘相比,确实是个难得的。”
陈伯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陈夫人双手紧紧捧着,“所以,老爷您是愿意出手帮忙了么?”
瞧着她此时的模样,又紧张又开心,像是个孩子似的。
陈伯文纵使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也忍不住为之一笑,“我愿倾力而为。”
“只是……此事我不好贸然插手,容我再想想,该怎么出手才好。”
闻言,陈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从书房出来后,她思来想去,到底打消了心里头,命人去相府给顾氏传话的念头。
不管是她私心也好,还是其他也罢。
陈伯文虽从未碰过她,可她心里只有他一人。
既然嫁给了陈伯文,陈夫人私心里,便不愿让陈伯文与顾氏再有任何牵扯……此次的事情,他们陈府暗中相助便好。
或许对于每个女人而言,最不能提起的,便是夫君喜欢过的女人吧?
前任,几乎是所有女人不可磨灭的阴影。
……
惠妃这个女人,除了心肠歹毒之外,便是心思缜密。
在沈清宁手中吃过太多的亏,因此这一次她格外谨慎小心。
在给沈清宁换上嫁衣后,她便让宫女强行给沈清宁灌下了毒药……虽不致命,却能让她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沈清宁并非不能反抗。
但也深知,惠妃若是要对顾氏与云舒动手,轻而易举。
沈洪文这个偏心眼的,也定是会袖手旁观。
为了顾氏与云舒的命,她便任由宫女给她灌下毒药。
“皇上说钦天监已经测算过了,今夜子时,正是良辰吉时!那时便送你上路,很快就能到西郡了。”
惠妃得意的看着她,“皇上已经写好圣旨,要封你做硕和公主呢!”
沈清宁四肢僵硬,面色清冷如霜。
即便是涂抹着浓浓的妆容,身上嫁衣似火。
可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这火红的嫁衣,与清冷的眸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冷冷的盯着惠妃,并未说话。
就怕惹怒了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会借机对顾氏与云舒动手。
不过是几句口头便宜罢了。
她既然会被封为硕和公主,要被送去西郡和亲。想必惠妃这女人,也只敢在她面前逞逞口舌之强,不敢当真对她做什么。
因此,沈清宁权当没有听见她的聒噪。
毕竟,她的聒噪,也不能使她掉一块肉。
见沈清宁只当她是个跳梁小丑,惠妃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本宫不妨告诉你吧!今晚便送你上路,到时候就连明瑾尘,也无法赶回来救你。”
“这一次,你只能乖乖的,被送去西郡和亲!”
看着她眼中的恨意,沈清宁淡淡的收回目光。
“你为何不与本宫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一副清冷孤傲的架子?难道,你是怕了本宫?!”
惠妃恶狠狠的瞪着她。
谁知,沈清宁微微一笑,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素来不与两种人说话。”
“哪两种?”
惠妃还不自知,下意识皱眉问道。
刚问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沈清宁这个臭丫头,向来口齿伶俐,只怕下一秒又是要嘲讽她了!
果然,只听沈清宁道,“第一,是疯女人,就是你现在这样子。”
“第二,是傻子!与傻子说话,会拉低我的智商,与傻子持平,所以保持沉默便好。”
见她面色淡淡的说出这两句话,惠妃气得头顶生烟!
她就知道,她不该问的!
“你竟敢骂本宫又疯又傻?!”
惠妃气极,忍不住举起手,试图朝着沈清宁脸上挥打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着急的声音响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