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压抑而又伤心,听得出来是沈清宁的声音。
云舒忍不住站住了脚,站在门外跟着一起掉眼泪,却也没有这个时候进屋,去打扰沈清宁。
自家小姐素来要强。
即便是再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也从未像今晚这般痛哭过。
眼下,听到这压抑的哭声,云舒心里也钝钝的痛着。
很快,哭声便停下来了。
云舒深呼吸一口,擦干眼泪。
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屋,冲桌边的背影勉强笑了笑,“小姐,方才老爷让奴婢给小姐说几句好话,替他道歉呢!”
沈清宁头也不回的冷笑一声,“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过后的沙哑。
云舒心里更痛了。
若是王爷知道,得有多心疼呀?!
她关上房门走近,这才蹲在沈清宁面前。
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都红通通的。就像是,两只红眼睛兔子在对视一般。
“噗。”
沈清宁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
这笑声,瞬间驱散了房里的沉重。
云舒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有什么好生气的?王爷回京后,便会立刻来相府提亲,到时候小姐很快便会嫁入祁王府。”
她掰着手指头算道,“只等嫁入祁王府后,这些个不喜欢的人不见便是!”
“所以,才没必要为了这些事生气呢!”
她家小姐,是遍体鳞伤都不会哭的人。
有时候,云舒只以为她就是个女金刚。
可今晚,竟是被气哭了……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想到这里,云舒眼里又开始泛着泪光,忍不住哽咽起来,“哼,这些人欺人太甚!只等王爷回来,定是让他们好看!”
沈清宁沉默了。
良久,才苦笑一声,“提亲?嫁入祁王府?我与明瑾尘的婚事,怕是没有这般顺利。”
“小姐可还是在担心,惠妃娘娘与二皇子谋划的事?”
云舒小声问道。
不等沈清宁回答,她又低低的说道,“明日宋老夫人便会归京,到时候惠妃娘娘不管有什么谋划,都一定不会成功的。”
话虽如此,可有时候,变故就会出现在一夜之间。
……
原本今日是个大晴天,虽已入秋,可那阳光不禁让人再感受了一把盛夏的炙热。
白天艳阳高照,夜里却是狂风暴雨。
后半夜起风了,豆大的雨点子被吹进了房里来。
见沈清宁睡得熟,云舒忙上前将窗户紧闭,自言自语道,“这鬼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入秋了还这般狂风暴雨的,半夜三更吓死个人!”
正因为这场狂风暴雨,原本次日启程回京的宋老夫人一行人,被迫在清城寺多停留几日。
因为,下山的路竟然被一股子,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山洪给冲垮了。
加之山路陡峭,又泥泞难行,谁也不敢轻易下山。
这场雨,持续了三四日才堪堪停下。
在这三日中,关于沈清宁“水性杨花”的传闻,已经愈演愈烈。
她与眀奕几个人之间,那些个“趣事儿”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京城人尽皆知的地步,对她的清誉造成致命的打击。
宋宝玉不敢轻易做主,便试图来找沈清宁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
他应该站出来,维护她的清誉才是。
否则,若是被皇表叔知道,她受了这般委屈……怕是得气得屠尽整个京城吧?!
可沈清宁说,此事暂且压下不提。
她试图冷却处理,让这些声音赶紧消失。
可是,眀奕没有站出来替沈清宁说话,只做出一副“沉默的受害者”的模样来,不得不让更多的人相信了传闻。
整个京城,为止沸腾了。
就连沈清宁的沉默,也被当做心虚。
因此,明渊当即震怒,将沈清宁以“祸乱京城”的理由,抓进宫关了起来。
随后,准备将她送往西郡和亲。
天牢中。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几盏壁灯散发出朦胧的光芒。
沈清宁被关在最里边的单独一间牢房,她环着双臂站在墙边。壁灯照射进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清冷而又寂寥。
牢房门被打开了。
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显得有些凌乱。
这些脚步声的出现,也使得这死气沉沉的天牢中,多了一丝声音。
“沈清宁,你若是现在跪下求本宫,说你愿意嫁给奕儿的话……本宫便考虑饶你一命。”
身后,传来惠妃得意的笑声。
沈清宁缓缓转过身来。
即便是被关在天牢里,她脸上仍是看不出半分惊慌来。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惠妃有些惊愕,忍不住皱眉问道,“沈清宁,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为何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难不成,你还想着明瑾尘会来救你?”
她冷笑一声,“本宫不妨告诉你吧。”
“眼下你不但无法奢想平远侯府的人来救你,就连明瑾尘……也无法来救你。”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沈清宁心里一紧,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你做了什么?”
能让惠妃如此得意,莫不是她对明瑾尘也做了什么?!
“你倒是本事不低。”
惠妃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怨恨,“你害得本宫折损了两批人马,毫发无损的会了京城。”
“既然如此,不为本宫所用,就别怪本宫容不下你!”
她没有正面回答沈清宁的话。
可她那般怨恨的神色,却早已说明一切。
沈清宁一颗心,渐渐坠了下去。
“你对明瑾尘做什么了?”
她咬着牙问道。
惠妃被她眼中的冷意给吓得后退一步。随后想起这里是天牢,沈清宁如今可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她为何还要怕她?!
于是,她又强撑着,沉声说道,“沈清宁,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可愿,为本宫所用?!”
沈清宁的目光,越过她往后看去。
惠妃身后,带着四名宫女。
其中,两名捧着绯红的嫁衣、铜镜妆枢;
另外两名,端着木盆、提着食盒。
看样子,惠妃今儿个,还真是有备而来。
沈清宁眼眸一沉,眼中冰冷的寒意已经将她淹没。对上沈清宁的目光,她再一次下意识后退,已经听她冷冷的问道,“我再问你一次。”
“你对明瑾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