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惠妃一句话也不敢顶嘴，沈清宁站在一旁偷着乐。
方才，不是还咄咄逼人？
这会子，怎的一声不吭了？
还有明渊，不是一心由着惠妃欺负她么？
眼下，也怎的满头大汗，再不敢帮着惠妃，胡作非为了？
皇帝又如何？
皇帝就能不讲理了？
沈清宁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委屈巴巴的站在宋老夫人身边。甚至，手指还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宋老夫人狠狠的训斥了惠妃一顿。
然后，带着沈清宁扬长而去！
临走前，压根儿没有多看明渊一眼。
殿门，被重重的摔上了，站在门口的史无红也是一个哆嗦。
直到两人离开后，惠妃这才委屈的扑向明渊，眼泪汪汪的说道，“皇上您瞧瞧，不但这个沈清宁是无法无天。”
“就连平远侯府，如今也是愈发嚣张了呀！”
“皇上，沈清宁之所以如此横行霸道，原来都是平远侯府在身后撑腰啊！”
她很想说，是宋老夫人在身后撑腰。
可是，对宋老夫人发自内心的畏惧，让惠妃到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怕，宋老夫人会去而复返。
史无红看着紧闭的殿门，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宋老夫人多年未曾出门。在先皇后过世后，更是从未踏入皇宫一步。”
“没想到，今日竟是为了沈大小姐，亲自进宫了呢！”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煽风点火。
跟在明渊身边久了，史无红知道该说什么话，能引起明渊的不悦。
他话音刚落，便见明渊脸色沉了下去。
惠妃趁机，也开始哭着诉委屈，“皇上，今日臣妾遭受这般大的屈辱，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日后臣妾还要怎么见人啊！”
方才宋老夫人不给惠妃半点脸面也就罢了，可沈清宁也没有让她讨到半点好处去。
这将惠妃简直气炸了！
明渊被她缠的烦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你容朕再想想。”
看着他敷衍的样子，惠妃心里更是愤怒。
可是，却又不敢惹怒明渊。
她紧紧咬着牙，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哭哭啼啼的说道，“皇上总是想想、想想。如今不但想得明瑾尘得了民心，就连沈清宁也愈发胆大妄为。”
“臣妾是一介女流之辈，颜面尽失倒也没什么。”
“可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方才宋老夫人那般放肆，难道皇上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吗？！”
说罢，惠妃哭的愈发伤心了。
明渊眼中划过一丝晦暗，脸色也渐渐变得阴鸷下来。
史无红与惠妃相视一眼，转身出去了。
惠妃抬手拭泪，依偎进了他的怀中，纤长的手指在明渊胸.膛上画着圈儿，“皇上，难道您真的忍心，看臣妾被人如此欺负吗？”
明渊虽已过不惑之年。
可惠妃素来了解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点燃了他心中的火。
有些话，在床上说，总是更有用一些。
……
沈清宁随宋老夫人出宫，直接被她护送回了丞相府。
沈洪文原以为，沈清宁此次被杨瀚郁带进宫，定是又有进无出了……可瞧着，这会子竟是宋老夫人亲自送她回来了。
他惊愕的迎了上去，宋老夫人却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
可见，是已经听说了，沈洪文偏心沈清雅的事儿。
为此，沈洪文敢怒不敢言。
顾氏已经醒转了。
得知她是被沈清雅下毒，沈清宁日夜兼程从清溪镇赶回来救了她，顾氏心疼落泪。
宋老夫人探望顾氏后，便回了平远侯府。
顾氏拉着沈清宁的手，低低的说道，“清宁，这几日我仿佛徘徊在鬼门关前。”
“我看到了你外祖父、你外祖父母，还有你娘亲。”
她抬眼看着头顶的纱帐，眼神怅惘，“我很想与他们同行，可门口的黑白双煞怎么也不让我进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这几日，我虽陷入昏迷，可也能勉强听到旁人的说话声。”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去了。”
“可我心里却还想着，我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即便是去了阴曹地府，也无法给你娘亲交代。”
说着，她转过看着沈清宁，眼泪从眼角滑落。
顾氏轻叹一声，“清宁啊，这十几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沉浸在伤痛中，因为你的不亲近、我便甚少再靠近你，以至于你处处被人欺负，得不到应有的关爱。”
她面色愧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清宁，是我对不住你！”
看着顾氏泪水汹涌停不下来，沈清宁也忍不住跟着掉泪。
顾氏说对不住她，其实她更是对她不住。
当年，她虽然失去娘亲痛苦，可顾氏同样也失去了最亲近的姐姐。
还有太傅府所有人，她失去了最亲爱的爹娘。
不但如此，她还被迫放弃喜欢的人，嫁给了她的姐夫做续弦……
顾氏心中的伤痛，又有谁了解？
年幼的沈清宁，因为听信冯氏的话，被她挑拨着故意与顾氏作对。甚至对顾氏的亲近，也全都拒之门外，伤透了她的心。
那时却不知，她对顾氏而言，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了。
“母亲，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不要提起。”
沈清宁哽咽道，“母亲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如今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我这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除了你之外……便是你远在边疆的舅舅了。”
顾氏低声说道。
她脸色颓然，眼神失落。
舅舅……
说起顾卫，沈清宁便想起桃花庵中，那老尼姑说的事儿。
沈清宁神色一紧。
这么久来，明瑾尘的人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顾卫已离开京城多年，想要重查当年之事也并不容易。
或许，顾氏对于当年顾卫的事儿，会更加了解一些？
她，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到底，沈清宁不愿让唯一的舅舅，背负这样的误会与骂名。
想到这里，她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母亲，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