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房里的下人后,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沈清宁一边吩咐平安,给宋宝玉解开衣裳、用温热的帕子湿敷退热。一边将宋宝玉的病情,细细的告知了宋钊与宋夫人。
先前,她诊断出宋宝玉是被人下毒后,宋宝玉回府便已经告诉了宋钊他们。
因此,这一次宋宝玉突然病重,宋钊第一时间吩咐平安,去相府请了沈清宁过来。
一来,沈清宁给明瑾尘解毒、这段时日为宋宝玉医治,也压制了他体内的毒素。
因此,宋钊对沈清宁的医术,很是放心。
二来,宋宝玉乃是平远侯府的命.根.子。
他这毒中的蹊跷,宋钊正在暗中探查此事,因此不可传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让幕后元凶察觉,他便不能亲自处置下毒之人。
沈清宁与明瑾尘的关系,让宋钊对她更是放心。
如今平远侯府,看待沈清宁的态度,也犹如一家人一般。
因此,沈清宁一开口,宋钊与宋夫人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
“先前我便给宝玉喂下了抑制毒素蔓延的药,虽不能彻底解毒。但也能拖延时间,让我尽早研制出解药,保宝玉性命无忧。”
沈清宁神色严肃,“照理说,宝玉不会有事。”
“即便是受了寒气,也不会如此严重。”
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四月了,天气温暖。
即便是夜里,也不必担忧受凉。
宋宝玉的身子虚弱,也至于会突然受寒,因此他今日病情凶险,沈清宁猜测另有其因。
听完她的分析,宋钊与宋夫人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沈清宁转头,看着宋宝玉胸.口上,因被子捂得太厚、温度太高而出现的红疹子,眉头紧皱,“他本就高热,万万不可再捂着。”
“得让这股热气退散,我才能诊断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突然病倒。”
因宋宝玉温度实在太高了,沈清宁又写下一张药方,“再烫下去,他怕是整个人都要烧糊涂了。”
她示意平安去抓药,立刻煎药给宋宝玉喂下。
随后,亲自给宋宝玉擦拭身子退热。
此时的沈清宁,只当她是救治病人大夫,眼中并没有男女之分。
因此,即便是亲自给宋宝玉擦拭身子,也并未扭扭捏捏。
高温使然,宋宝玉整个人都发红了,俨然像是在滚水中烫过的猪……
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嘴边溢出丝丝白色泡沫,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
嘴里,也时不时呓语几句。
很明显,宋宝玉已经烧的不轻了。
木盆里的水、擦拭他身子的帕子,也很快变得温热。
沈清宁不断命人重新打水进来,擦拭了数遍后。见他的温度稍稍下降些许,这才命人去取了冰块来,用冰块给他降温。
不多时,平安也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汁进来了。
沈清宁试了试温度,直接给宋宝玉灌了下去。
这药着实强效。
须臾,宋宝玉便停止了口吐白沫和呓语,身上的红疹子也在慢慢消失。
见状,宋钊与宋夫人,可谓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向沈清宁的目光满是感激。
约莫一个时辰后,宋宝玉的高温消退,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沈清宁这才坐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始细心给他诊脉。
宋钊与宋夫人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扰了沈清宁让她分心。
她眉头紧皱,给他诊了右手后眉头拧的更紧了。
又换了左手,再次细细的诊断。
良久,沈清宁也没有出声。
她没有说话,宋钊与宋夫人更是不敢随意开口。老两口紧张的对望了一眼,又咬紧牙关,忐忑不安的等着沈清宁开口。
暮色降临,院子里响起蛐蛐儿的叫声。
一切美好而又宁静。
炎热的夏季,似乎也近在咫尺。
整个平远侯府,却仍是陷入一片肃穆之中。
直到房里点了灯,沈清宁这才收回手。
宋夫人没忍住,连忙站起身问道,“沈大小姐,怎么样了?”
“还不确定。”
沈清宁一开口,宋夫人便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冰凉一片。她呆若木鸡的坐下,止不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淌。
宋钊轻声宽慰,“夫人你别着急!沈大小姐定是有法子的。”
“是啊宋夫人,我直说还未确定,并没有说不能治了。”
沈清宁也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
诊脉,本就是费心费力之事。
尤其是,沈清宁在得知明瑾尘身处危难后,在给宋宝玉医治时,更是心力交瘁。
这大半日忙活下来,她脸色有些微微泛白,明显神色不济。
见状,宋钊忙道,“沈大小姐,天色已晚,不如先吃点东西吧?”
“不必。”
沈清宁摇了摇头,从药箱中取出一卷银针来。
这些银针长短不一、粗细不同。
虽看似参差不齐,可沈清宁能准确无误的,从中取出她所需要的银针。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将银针刺入宋宝玉的手指尖,取了一滴血出来。再举起银针放在眼前,可见针尖已经泛黑。
“宝玉并非受寒,是被人下毒了。”
沈清宁拭去了针尖的黑雾,将银针收了起来。
“下毒?”
宋钊不敢置信,“可是,可是宝玉今日一整日,都未曾离开侯府半步!”
宋夫人也是脸色一变,神色震惊的看向沈清宁,“沈大小姐,这……”
“所以说,下毒之人怕就在侯府中。”
沈清宁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宋钊与宋夫人一眼。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方才姚氏那一张、略有几分刻薄的脸。
不管如何,是侯府家事,她也不会多加掺和。
只是眼下,给宋宝玉解毒要紧。
“因宝玉本就体内有剧毒,两种毒交织在一起。即便是我给他服下黎牙抑制毒素,也很快勾起了毒素蔓延,所以宝玉才会突然病重。”
沈清宁耐心的说道,“接下来,我好好辨认一下是什么毒,方能给宝玉配置解药。”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声苍老的嚎啕哭声,在门外响起,“我可怜的宝玉啊!我的心肝肉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