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脸色，愤怒中夹杂着幸灾乐祸，似乎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几种复杂的神色交织在一起……
越发衬的这个丫头，如今也古灵精怪起来。
沈清宁擦了擦嘴，“说罢。”
云舒看了顾氏与吴妈妈一眼，神神秘秘的关上了房门，走近说道，“二小姐方才回来了！”
“她不是去二皇子府避难了？”
沈清宁挑眉。
这个时候敢回来，可是不怕死了？
“是啊！听说二小姐回来时，脸上还肿着、带着巴掌印呢！”
云舒吃吃的笑了起来，“方才是门房上的小厮，见二小姐不对劲，便特意来禀报小姐。还说二小姐哭的稀里哗啦的，眼睛都肿了！”
“是吗？”
顾氏也有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云舒又道，“小厮说，早发现二小姐在门外徘徊了，她却始终不敢敲门。”
“等了许久，还是小厮自己忍不住开了门，二小姐哭哭啼啼的回了清雅园。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小厮，莫要让老爷知道她回来了。”
说罢，云舒眼珠子转了转，“夫人，小姐，吴妈妈，你们说……”
“二小姐会不会是被二皇子打了，然后赶出来了？”
“极有可能！”
吴妈妈点点头应道。
顾氏接过话头，“若真是如此，她也太惨了吧！到底是跟了二皇子这么久，他能这么狠心？”
沈清宁倒是毫不在意。
她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眀奕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若非是有二皇子这层身份，怕是早就被人看不顺眼、扒皮抽筋了。”
“负心汉”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如今沈清雅还只是被他打耳光，赶出二皇子府罢了。
回想前世，沈清宁被这一对狗男女，害得下场凄惨……
沈清宁深呼吸一口，压制住心头的恨意，面色不改的继续吃菜。
“夫人，小姐，既然二小姐要瞒着，不敢让老爷知道，奴婢想咱们不妨‘帮’她一把？”
云舒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要是老爷知道的话……”
这小丫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看便不怀好意。
也不枉这段时日，沈清宁对她苦心孤诣的“栽培”了。
顾氏轻哼一声，“本夫人是这府中的主母，她这么晚了才回来，不用禀告老爷，我也能收拾了她去！还费这么多心做什么？”
沈清宁却是不赞同，“母亲，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惩罚，她只会恨你。要父亲惩罚，她才会难过！”
说罢，沈清宁笑了笑，“得让父亲知道才是。”
云舒会意，立刻打开门出去了。
不多时，李伯急匆匆的进了清宁园。
见顾氏果然在这里，便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让夫人赶紧过去正厅一趟呢！”
顾氏与沈清宁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是吗？怎么了？”
“二小姐方才回来了，不知怎的老爷得知，便命人将二小姐捆来、要上家法呢！”
李伯答。
“这么晚了，这般大动干戈做什么？”
顾氏转身叮嘱沈清宁，“清宁，那你早点歇息，为娘明日再来看你。”
沈清宁应下，目送他们出去了。
几人走远后，云舒才进来，“小姐，今晚二小姐怕又逃不过一顿毒打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段时日二小姐像是走了背运。怎的从庄子上回来后，接二连三的厄运，就降临到她的头上了呢？”
云舒在沈清宁对面坐下。
她掰着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在中秋宴上丢脸、被夫人责打、被关进祠堂……”
直到，说到今晚上家法。
这几个月来沈清雅所经历的一切，一件事儿都没有落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清宁将筷子放下，一边擦嘴，一边在心中冷笑。
沈清雅自然是走了背运。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她沈清宁会重活一世！
她的重生，便代表着沈清雅的噩梦，才刚刚到来……
夜色愈发寂静。
整个京城，似乎都陷入沉睡。就连夜市也开始关闭了，喧嚣的街头重归宁静，只有偶尔一两声并不清晰的犬吠，在夜里响起。
除此之外，便是来自丞相府的……鬼哭狼嚎了。
说起惨，今晚怕是沈清雅最惨的时候了。
她被捆的像是粽子一般扔在地上，雨点般密集的鞭子落在身上，痛得她嗓子都哭哑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直到最后，沈洪文乏力的扔下鞭子。
“将她锁进房里，不得我的准许，谁也不许探望！”
沈洪文怒声吩咐。
李伯忙躬身上前，打算将沈清雅带回清雅园。
但是瞧着她被打的，周身没有一块好的，李伯犹豫着问道，“老爷，可要请大夫给二小姐医治？”
“不治！将她关起来，生死由命！”
沈洪文怒气冲冲的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将我丞相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连个寡妇都干不过，还有脸给我哭诉委屈？！”
“将她带走！”
李伯不敢再多言，只好带着奄奄一息的沈清雅离开了。
见沈洪文余怒未消，顾氏没有宽慰的意思。
直到，沈洪文气得头疼坐下，她才缓缓开口，“老爷，今日冯姨娘一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事情。”
沈洪文不疑有他。
他气喘吁吁片刻，这才道，“什么事？”
“老爷可还记得，当年冯氏对我姐姐不敬。”
顾氏轻声说着，抬眼看着沈洪文的眼神。
听到她说“我姐姐”三个字时，沈洪文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
顾氏心下有数，又道，“那会子姐姐责罚了冯氏，冯氏也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什么日后定是会好生伺候我姐姐云云。”
“可惜，我姐姐命薄，早早香消玉殒……”
顾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已经闪烁着泪光。
她抬手拭泪，眼角余光却是看向沈洪文。
只见他脸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沈洪文并非愚钝之人。
相反，能稳坐丞相之位多年，沈洪文靠的便是他这一颗七巧玲珑心。
他知道，顾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顾凝香！
难不成，她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