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要不要短期工?”
“请问这里需不需要前台?临时的。”
“请问……变态,再碰我一下,断的可就不是手指头了。”
“……”
一天下来,经缘找了十几个招工的地方,但都无功而返,正规一点的她们没有身份证没有暂住证也没有学历证明,而且经芸一看就是未成年。不正规一点的地方,就是那种老是想着占便宜的老板,掰断了三根手指头之后,她们两个现在坐在护城河边上,唉声叹气。
“经芸!不要捡东西吃。”
经芸已经开始捡吃的了,一身名牌、戴着一顶五千多块钱的鸭舌帽、一万四千多块钱的鞋的经芸,已经开始在地上捡垃圾吃了。
“师姐,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再不吃点东西,就可能要吃人了。”
听到这句话,经缘浑身一哆嗦。对啊,如果饥饿持续下去,经芸的妖身就要出来了,她老爹是镇守昆仑的辉日玉狮子,虽说是半人半妖,但如果一旦饿急眼了,伏魔镯可压制不了她多久。
“姐姐给你想办法。”
经缘叹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勇气和羞耻心,走到路边一个卖包子的小摊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笼屉里的包子,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周围排队买包子的人都走光了,她才终于有了勉强张嘴的勇气。
“请……”
卖包子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太太收钱老头卖包子,他们老早就看到这个漂亮姑娘站在那一动不动了,之前要不是忙不过来,他们早就问她要干什么了,而现在她用这语气一张嘴,见惯了三教九流的老太太就笑了出来,然后用塑料袋套了七八个包子递给经缘。
“我……”经缘愣了一下:“那个……”
“闺女肯定是没钱了对?离家出走的?早点回去,等回家拿了钱再给也一样。”老太太笑盈盈的说道:“去。”
经缘当时没回答,但眼圈都差点红了,她深深的朝老头老太太鞠躬,然后拿着包子回到了经芸那边,可转脸一看却没有发现经芸,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一下经缘可就着急了,抓耳挠腮一阵之后,突然听到不远处经芸的声音传来:“我这个姐姐虽然笨了一点,但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至于价钱的话,你先看看货,然后你出个价就行了。”
不多一会儿,经芸就出现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而他们两个径直来到提着包子的经缘面前之后,经芸指着她说道:“喏,这就是我姐,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觉得啊。”那人笑了起来:“八百?”
“我师姐这么好看,你就给八百?不行。”经芸头摇得像拨浪鼓:“加点。”
“那你说多少。”
“怎么也得要八百五。”
“行。”
这个行字刚出口,经缘拎起经芸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扇子,这一下打得实在,经芸嚎叫一声,隐约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声,伏魔镯闪烁个不停,看上去十分危险。而经缘并没有在意,只是一拳打在旁边粗壮的柳树上,树干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十厘米的深坑。
“滚。”经缘冷冷的看着那个年轻人:“打死你。”
那人被吓了一跳,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经缘低头看着手里的小东西,冷笑着说:“你怕不是没挨过揍?”
经芸就像只被拎住命运后颈皮的小奶猫一样静静的挂在经缘手上,但嘴上却没有停过:“师姐啊,我们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你又不肯去卖、又不肯回去,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为难个屁。”经缘把包子往她手上一塞:“吃你的。”
有了食物,经芸终于清静了一会儿,看到经芸吃得狼吞虎咽,经缘也感觉自己肚子里火烧火燎的,今天一天除了在商场里的卫生间里喝了点自来水之外,粒米未进,着实是有些饿了。
她现在突然感觉如果自己是活在小说的世界里该多好,那里修行的人都不用吃饭,什么辟谷之类的,可是这个能力是真的没有啊,谁也做不到辟谷,毕竟没有能量来源的话,该饿死就得饿死。
“喏。”经芸吃了几个包子,递了个菜馅的给经芸:“我不吃素的。”
经缘接过包子,三两口就吃了下去,有了个大包子的支撑,她感觉自己好了些,但随着夜幕降临,她深切的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了绝望中。
而此时此刻,在遥远的L市,一家坐落于环境清幽的庄园中的餐厅里各种精致的菜肴就像不要钱似的被端上桌,但满满一桌子菜并没有谁去动筷子,巨大的桌子周围坐了近四十个人,而坐在上座的却是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诸位前辈,今天请大家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
他说话的时候,一个美艳无双的妇人领着人开始给在座的大佬们斟酒,而不少人已经认出这个女人了,脸色大变。
“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的情况你们也该清楚。蜀山那边的消息想必诸位都有了了解,青城山太虚舫可是标杆一般的门派,可如今说烧就烧了,门下弟子生死未卜,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虽然我不算什么正派人士,大家打心眼里都或多或少的看不起我这种人,但事到如今了,诸位还打算这么继续下去吗?”
红魔说话很客气,他招招手,身后立刻有人递上了一个小册子:“我们整个中原,入世门派十七个、隐世宗门十九个,这还都是些能排得上号的大门大派,每一个都有上千年的历史。我说的没错,诸位前辈。”
席间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压抑的很。
“诸位可能会以为我打算要你们什么,错了。”红魔笑盈盈的把一直放在他身边的金属手提箱拿了起来,从里头拿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金黄色的液体:“想必诸位都听说过金丹玉露。”
一提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见识少,而是这个金丹玉露实在是如雷贯耳。据说这东西是顶级的灵宝,一滴便可以疗伤驱邪、三滴功力大增。虽然这东西对在座的这些大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作用了,但如果给门派里那些弟子用的话,那效果……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我已经成功的将金丹玉露配制出来了,虽然价格昂贵,但现在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了。”他把瓶子放在自动旋转的转盘上,随着菜肴一起转动了起来。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这里的人都见识一下。
所以最很快就有人拿起这个玻璃瓶打开了塞子,塞子一打开,屋子里顿时弥漫出一股奇香,这香味沁人心脾,哪怕是再昏昏欲睡的人也都感觉自己精神振奋,但如果光是有异香的话和令人精神振奋的话,这也不能说明这是传说中的金丹玉露,风油精其实也能做到差不多的效果。所以为了进一步验证,其中一个门派的掌门用手指沾了一点瓶子里金色的液体轻轻放进了嘴里。
液体一进嘴,顿时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就涌入了四肢百骸,那种感觉仿佛让他重新回到了一百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青年仔时的身体状况,而他满头银丝也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黑色。
而这……还只是一滴的效果。
宝贝啊!至宝啊!这当真是至宝啊!
这里坐的都是老人,年龄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特别是如今道门日渐式微,青黄不接的时候,传人有么?有,但是好么?其实大部分人只能说是资质平庸,别说跟门派鼎盛时期相比了,就连跟他们入门时相比都差了一大截。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在某一天他们熬不住归西之后,自己的门派就破落在了那些庸才的身上。
而这个东西,虽然不能说长生不老,但至少能再延长百年寿命,再加上金丹玉露的条理作用,何愁不能让门派重现往日光辉?
这一下,本来看不起红魔的名门正派的大佬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我没说谎?诚然,我曾经是做过不少荒唐事,可到底我也是道门弟子,不忍心看到那些歪门邪道毁我道门。你们想想,等南边那些人肃清蜀山、南海之后,下一步会是哪里?届时别怪我没提醒各位叔伯,灭顶之灾。”
要说,如果是往常,他们没有人会相信的。但如今,太虚舫一夜之间轰然倒塌,门下弟子生死未卜,镇山神兽离奇失踪,这就不得不让他们仔细的想想自己的处境了,要知道太虚舫可是最强蜀山系的门派之一,不光有镇山神兽还有隐世高手青玉子,就这都被一夜之间拆了个干净。而中原大部分门派可没有这样的实力,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眼睁睁的看着山门被焚、弟子被屠戮或者是打开山门跪迎诏安?
不,哪个选项都不好。
“叔伯们,我其实也有些私心。”红魔的眼眶红了起来,他长叹一声:“当年年少时,一心叛逆,叛出了道门,这些年我就如同无根浮萍四处浪荡,如今也是百多岁了。就如各位叔伯一样,天命早已知,心中倒也没了欲念,就是担心无法落叶归根,终落个狐死首丘。”
说着,他把几个箱子都拿了出来,依次打开,里面一瓶一瓶的金丹玉露如同黄金一样熠熠生辉:“这些本就是身外物,我此一生荒唐事做尽啊,做尽……只期望临老时,能得到一丝心安,能让叔伯为我正个名,不用带着那叛徒的身份作了古,我就已然心满意足。”
“唉……”
红魔说完,最开始被他杀了徒弟的那个老头突然长叹一口气:“谁人年少不荒唐,你啊……”
他说着,还用衣角抹了把眼泪:“想到我那时候的荒唐事,细细想来,真是不堪回首。”
接着,立刻就有几个人附和了起来,最后几乎所有的老头都开始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混账行为了,整个豪华的包间里充斥着一股子懊恼的气味,聊到最后,一个席上辈分最高、能力最强的老头站起身,举起酒杯:“红玉,如今你也改邪归正,老夫托大,到时向祖师告罪一声,复了你的道籍便是,只是你山门宗派……已消散一甲子了。”
“只要我没死,我宗门便不会亡!”
“说的好!这才是我道家传人,浪子回头金不换!”
红魔站起身,举起酒杯:“我敬各位叔伯三杯。”
三杯酒下肚,气氛陡然活络了起来,本来死气沉沉的房间顿时充满了觥筹交错的声响,红魔放下酒杯之后,深深的朝屋子里的老头们深深作揖:“各位叔伯,小侄先将这些金丹玉露交于你们,当然这些肯定是不够的,只是提炼缓慢,等新的丹药出来,小侄第一时间奉上,力争在大难临头之前能为我中原一脉争下几分荣光!”
“不急不急,红玉啊……你有这份心,相比你世尊在天之灵也倍感欣慰。”
提到自己的师父,红魔长叹一声,突然就泪流满面、怆然涕下,接着大力的跪倒在地上,用力朝西方叩首,每一次都震得地面砰砰作响:“世尊,不肖弟子红玉,回来了……”
“好了,好了。你这是何必。”一个老头过来搀起已经泣不成声的红魔:“回首往事,你诸多混账,可今天看来,你当真是留着那份赤子之心啊。”
“各位叔伯,我红玉只要活着一天,定当为我中原一脉效死力!”
“好!好孩子!来,不提那往事了,喝酒!”
一顿酒下来,红魔哭了三次,不过看到这些老家伙们每个人都拿走了几瓶金丹玉露,他笑得灿烂。直到人群散尽之后,他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自顾自的盛饭,然后小口小口的吃着饭,甚至还加了点盘底的汤汁拌着一起吃。
“最开始人家叫你逆贼、后来人家叫你红玉、最后人家叫你玉儿,你到底是谁呢?”
黑影中一个女人慢慢走出来,坐在红魔身边,用纤细的手给他盛了碗汤,笑盈盈的看着刚才的乖巧宝宝。
“我只是你的红魔。”红魔头也没抬:“等我整合中原这一脉之后,你就能轻松一些了。”
“没事啊,我也不累呢,不过我好像有了哦,你看着办。”
红魔一听,双眼顿时充血:“真的?”
“骗你的。”她抱着红魔的脖子:“那么想要孩子吗?”
“嗯。”红魔点点头:“下次不能用这事开玩笑。”
“知道啦。对了,这批货里,你放了几成极乐?”
“三成。”红魔低头大口吃饭:“他们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