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急诊中心一直忙碌到了晚上10点钟,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到了这个时间,闲着也是闲着的病人基本都消失了,有点小伤小痛的病人懒得来医院了,使得就诊的病人大量减少。
除了儿科和产科以外的科室,也基本都放松下来,规培生和小住院们趁机忙着补病历,主治躲到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补眠,护士们从热火朝天的聊天状态,转为了默默刷手机——还是刷手机更快乐。
左慈典不好意思在凌然和一群年轻人面前刷抖音,于是找了颗绿萝,无聊的玩弄着。
晚上10点钟的绿萝,也是一副困倦的样子,卷起来的叶片,拨弄半天都不会竖起来。
左慈典特意揪了片深绿色的绿萝叶子,比起它旁边的嫩芽,深绿色的绿萝叶,好似化了浓妆,更绿,却又绿的太过,好似爱蹦迪的中老年,技术或许是更好了,但并没有人在乎。
“你也不容易呀。”左慈典放松了手指,让扯起来的绿萝叶,弹了回去。
已步入老年的绿萝叶,颤巍巍的抖了两下,就停住了,一副弹性尽失的样子。
“想什么呢?”牛护士今晚值班,盯着左慈典的老眼袋看了会,调侃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怎么样,感觉你这个眼袋更重了。”
“看的出来啊。”左慈典叹口气,道:“一周一值班,刚开始还行,现在是越来越累了。”
“你可以给凌医生说说,他现在人手多,说不定给你少排几天?”牛护士说着闲话。她的年龄和左慈典差不多,与小护士们已经有点聊不到一块了,能聊的医生也不多了。
左慈典喝了口热水,摇头道:“不能少排班啊,我少排版了,其他人就要多排班,那怎么行。”
他依旧是个住院医,就得履行住院医的职责。在基层混了多年的左慈典可没有自信,自己就是特殊的一员。又老又疲并不是医院或其他人的错,是他的属性。
牛护士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于是再笑笑,道:“你们医生还好,至少有个盼头,我们做护士的,除非到护士长,否则,该排夜班的就要排夜班,一天都逃不掉。”
“还可以嫁个好老公。”
“那倒是。”牛护士说着撇撇嘴:“我老公要是银行行长,我也不上夜班了。”
银行行长的老公,是云医护士圈里新出炉的新闻。因为老公晋升了行长,胸外科的某护士,立即告别了苦逼的夜班生活,只做白班,不干活也行。现实的让人气恼。
左慈典却只能笑笑。医生和护士在这方面就不一样了,即使他的老婆是银行行长,能决定一年几千万或者上亿元的医院贷款,他该值班的还是得值班。当然,前提是他还有老婆。
“左医生,有病人来了。”护士过来通知了一声。
左慈典立即道:“我去叫凌医生。”
牛护士“呦呵”一声:“直接喊三线哦。”
“凌医生说了,来了病人直接找他,他今天想多看几个病人。”左慈典说话的态度都是恭敬的,尽管凌然并不在跟前。
牛护士看着想笑:“人家说什么你就当真啊,凌医生兴许只是客气客气。”
左慈典笑了:“你见过凌医生。”
牛护士笑了出来。
“得,我赶紧去通知。”左慈典摆摆手就走。
这时候,前来通知的小护士一阵懊恼,连忙跟上,道:“我去好了,左医生您休息好了。”
“不行不行,哪里有喊上级医生来干活,下级医生休息的。”左慈典跑的飞快,表达的也很清楚:我不是抢你献殷勤的机会,我就是一只单纯的老舔狗。
一会儿,凌然就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韩雨他们走了?”凌然看看左右,再问了一句。
“都走了,也不能让她们一直在处置室里赖着啊。”牛护士笑眯眯的,又劝道:“凌医生也多多休息啊,这样的小病,就没必要跑出来看的。”
“今天抽空睡够了。”凌然今天确实是睡了两个小时,加上精力药剂的作用,睡都睡不着的样子。
牛护士只当他是睡的时间够久,就不再多言,就跟着凌然,过去帮忙。
左慈典亦是连忙出来伺候着。
来看病的是个晚上摔倒的倒霉蛋,自己坐着出租车过来,用手捂着额头,还有些脏兮兮的。
此时,他抬头看到凌然、左慈典和牛护士的组合,不由一愣,问:“我伤的有多重?”
凌然让他把手取下来,一边给清洗,一边道:“十厘米长的伤口,缝起来就可以了。”
“十厘米想……”病人用手比划了一下,有些发憷的道:“我以为最多就是七八厘米。”
牛护士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摔之前应该和石头商量好啊。”
“是台阶。”病人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接着就痛的呲溜呲溜的叫。
凌然给他好好的缝了起来,用的还是减张缝合和皮内缝合的手法,愈合期间好好注意些,就不会留下太深的伤疤。
几分钟的时间,凌然就完成了缝合,再将包扎开药打针之类的活计交给左慈典,凌然就起身在处置室里,漫步活动起来。
“解除病痛”的任务进度刚到11/00,眼瞅着离完成遥遥无期,凌然也就不着急了。
事实上,换一个角度来看,一天就完成了任务的三十分之一,这任务做的本也不慢。中级宝箱能拿到的东西都相当实用了,弄不好就是一个完美级的小技能,或者大师级的大技能,比起普通医生费尽心力的练习,快的不知到了哪里。
而且,若是任务的完成,放到多日里来看待的话,做完就算是“解除病痛”了的缝合,与三五日才出院的“胆囊切除术”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了。
凌然这么考虑着,也就不追求急诊的类型了,一个晚上都坐镇急诊科,来者不拒,一个人承担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就诊量,大大缓解了急诊室的压力。
现在的三甲医院,晚上的急诊室,几乎就没有人手充沛一说。有凌然上阵,哪怕是小规培都乐意的不行。
毕竟,正常人是要睡觉的。
凌然甚至有点享受晚间的急诊室,有病人,没人抢,周围还安静,简直是再舒服不过了。
一路做到凌晨四点多钟,凌然看了不下20个病号,才算是暂停下来。
处置室里没病人了。
“总算可以休息了。”左慈典哀叹一声,瘫在椅子上,都不愿意起来了。
比他年纪小的如周医生,甚至资深住院医郑培,此时都睡的天昏地暗了,唯独42岁的左慈典,依旧是低年资的住院医,想找个打下手的都困难。
“行了,你去睡,再来病人也交给其他人了。”凌然活动着身子,决定去洗个澡,然后去医院外觅力药剂的效果还没过呢,睡也是睡不着的。
左慈典想坚持一下,奈何身体不给力,就只能默默的应了,有些羞愧的回休息室补眠去了。
凌然拾掇一番,自去云医外的巷子里溜达。
与下沟类似,云医周围也有商业街似的小巷子,内有小超市小餐厅,亦有凌晨5点多钟就开业的小吃店。
凌然寻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店面坐下来,又要了豆腐脑和油条,就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豆腐脑的味道普普通通,略偏酸一些,却是开胃。
油条有点粗傻,外壳略干,咀嚼起来却很脆香。
凌然权做休息,享受似的用了一刻钟时间才吃完早餐。
看看手机,凌晨6点01分。
凌然正要将手机收起来,就听手机嗡嗡的颤动了两声。
一条新的短信,发送了过来。
再打开来,却是去了八寨乡的项学明发来的:“我乡水利局长之夫人,左手食指半离断,正在开往云医的路上,恳请凌医生出手相救。我陪同前来。项学明。”
凌然正准备回去,于是回信息:“我去手术室做准备,多久到?”
“大约一小时0分钟左右。”手机另一头,掐着时间发信息的项学明,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