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威晨缓缓的睁开眼睛,两只眸子闪闪发亮,好似异域的星辰,弥散着令人远离的气息,又深邃的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刘威晨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艰难的张开嘴:“我不喝药……”
“刘先生,你抓住我的手,大口呼吸啊。”麻醉医生反手握住刘威晨的手,且用一只手虚按住刘威晨的肩膀,又重复道:“大口呼吸,大口呼吸……”
刘威晨“呼呼”的只听见吸气声,听不到呼气声,同时露出奇妙的微笑:“潘医生,你的药效真短,开始了吗?”
“已经做完了。”麻醉医生撇撇嘴,同样的对话,他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刘威晨突然盯住了麻醉医生的脸,几秒钟都没有呼吸声,机警的问:“你真的姓潘?”
“咦,刘先生,你的思路很清晰嘛,一般人都是问怎么就做完了。恩,你感觉清醒了吗?”
刘威晨死死盯着对方:“你真的姓潘?”
“你记得你刚才问过我这个问题的啊,要是不记得可就麻烦。”
刘威晨反手抓紧了麻醉医生:“你叫什么?”
“哎呦,挺有力气的,可以了。”麻醉医生笑眯眯的站起来,拍拍刘威晨的手,再将他给拉开了,道:“行了,你再睡一会啊,我先通知一下其他人。”
刘威晨直到回病房,都再没有见到那麻醉医生。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
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的门外,还有粉丝们自发的聚集,更多的是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中国的田径实在是缺少叫得出名号的体育明星,刘威晨的好感度本来就很不错,再加上受伤所带来的同情分,一下子就吸引了大量的眼球。
祝同益尽可能的安排人手来面对媒体记者,但是,在研究中心内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媒体记者,宁愿在门外蹲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额外的线索。
三辆大众帕萨特组成的车队,缓缓的驶过环岛,再向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的大门驶来。
有聪明的记者,立即察觉到了不同,数码照相机转过来,不要钱的快门就啪了出来。
“直接开进去。”坐在车内的体育局领导皱皱眉,既不想见到记者们模样,又不想驱离记者。
门内,收到消息的曲医生和副所长等人,已经等在了楼下。
电子栅栏开了就关,并未给记者们太多的机会。
局领导眼瞅着内外隔绝,才轻轻一咳,整整衣领,从车内慢悠悠的走出来。
“王局长,苏主任,马主任……”曲医生捻熟的与体育局的领导们打招呼。
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毗邻阜远体育场,与体育局的干部和运动员经常打交道,相对来说,体育局的领导就算是大客户了,一些医生如曲医生等人,对此都是非常在意的。
“小曲啊。”王局长也认出了曲医生,很和蔼的笑一笑,并主动与他握手,道:“我们的刘威晨,多次麻烦你,感谢感谢……”
“您太客气了,您太客气了。”曲医生的表情有些变了,他虽然知道王局长是在人前做样子,但这一次,确实是客气的超过了平常。
王局长兀自摆摆手,道:“这个不是客气,这个是尊重。我们要尊重医学,尊重科学。运动员受伤了,就要看病,看病,就要借重医生,对不对?”
“您能这么想,确实难得,恩,理解万岁。”曲医生勉强作答,有种面对上官的感觉。
王局长呵呵笑着,道:“我们做管理工作的,做组织工作的,是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理解他人的。尤其是面对运动员的时候,运动员都很年轻,年轻气盛,不愿意受管束,我们都是理解的,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方面,在一些重大问题方面,运动员并不是单纯的个体,他还是我们体育局的人,我们尊重科学,尊重运动员,相应的,也要求运动员给予我们一些尊重……”
这个话,曲医生是干脆不敢回答了。
他现在看出来了,人家王局长根本就是兴师问罪来的。
倒是主管田径的马主任开口道:“刘威晨在哪里?”
“在里面。”曲医生懒得阻拦了,反正刘威晨也不听他的,转身就投靠了凌然,现在阻拦者体育局的领导,对他来说是没什么意义了。
曲医生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就跟着曲医生长驱直入,甚至都没有怎么理会旁边的研究中心的副所长。
副所长更不在乎,看着人走远了,掏出手机就拨给了祝同益。
不一会儿,两伙人就在刘威晨的豪华病房中见面了。
四间卧室的大套房,最重要的房间自然是刘威晨的病房,占据了房间四分之一左右的面积,有全套的维生设备,光线充足,安静而舒适。
刘威晨背靠着病床,脚被打了石膏,高高的吊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见到这个场景,王局长悚然一惊,怒火瞬间燃烧了:“怎么回事?”
“手术很顺利。”祝同益院士面带微笑,道:“我们预期休息三四个月的时间,威晨就可以开始适应性的训练了。”
对一名院士,王局长不好叱喝,只能不耐烦的对旁边人道:“把刘威晨弄醒,让他自己说。”
“病人还要休息,我们先出去。”祝同益立即阻止了旁人的动作。
马主任没听他的,使劲的推了刘晨威两把。
然而,再大力的推搡,也是推不醒一名装睡的人的。
祝同益更是在旁,道:“刘威晨的麻醉还没有过去,现在没办法正常交流的。”
“出去。”王局长有点不想尊重科学了,还是没有在祝院士面前表达出来。
到了会客厅,才有马主任出面,带着埋怨的口吻,道:“祝院士,你们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把刘威晨的手术给做了。”
“刘威晨在我们医院这么多天,媒体都有报道,你们局也是知道的,怎么叫一声不吭呢?”
“这么大的事,真的要做手术,总要我们局里过一下。”马主任极不高兴的样子:“现在这样子做了手术,我们后续的安排都要打乱。”
祝同益微笑不语,任其发泄。
政府单位的医闹与民间医闹还是有所不同的,但有一点相同,解释是解释不清的。
马主任啰哩啰嗦的说了一圈,总算说不动了,才问:“主刀医生呢?手术情况如何?是不是能给我们做个说明?”
“可以,稍等我问问。”祝同益看向纪天禄。
后者耸耸肩,道:“做手术呢。”
“又做手术去了?”
“他要把今天的手术做完。”
“这就没办法了,我们要不等一等?”祝同益略带歉意的回复对体育局。
“我们等一等。”王局长说过,又让人去喊了媒体记者和体育局的专家来,再道:“记者我们也都是熟悉的,不会乱说话,希望你们能给予方便。”
祝同益微笑:“当然,没问题。”
一会儿,两名记者与一名体育局的康复专家,就来到了会客厅。
再等了阵子,凌然直接穿着洗手服,走了进来。
两名记者顿时眼前一亮,手里的照相机不自觉的举起。
康复专家见此,不由整了整衣角,嘴角露出一丝王之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