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奈应下,但又有不甘,便在画中藏了求救之意。”
“这是我唯一与外界联系的机会。虽然我不知他们用这些画做什么,但也希望万一被哪个有心之人看到。这一等,便等了两年多……”
“你大概是在前年秋被缚,在‘邓岘眼皮底下’并未关押多久便转移到此处。”
“是,在府衙暗室里画了两幅画后,就又被人带走,换了地方。就是换到这里,再未动过。那时的天比此时还有些冷,是深冬。”
听赵扩问到这里,慕清颜转向朱向扬,“你还有何话说?”
朱向扬冷笑。
慕清颜朝他走过去,“指使你的人究竟何人?”
朱向扬翻了个白眼,“闫五与吕萍娘不是都说了么?”
“那么,是你到成都后被邓知府误以为是朱志扬后,收买你做事,还是你来成都原本就是打算‘投奔’邓知府?”
“我确实听说邓岘任成都知府。”
“那你便是特意为‘高攀’他而来?”
朱向扬又冷笑不语。
慕清颜话题一转,出其不意的问,“你的兄长,朱志扬究竟是怎么死的?”
朱向扬的眼皮微颤,继续保持冷笑,“吕萍娘不是说了么?我那大哥命薄,年纪轻轻就病逝了,我也很伤痛。”
“你是伤痛,还是……愧疚不安?”慕清颜秀眉一挑,“不过像你这般对待嫂侄,大概也是不会愧疚不安的。”
朱向扬的嫂子吕萍娘听到这番话,“难道我家官人不是真的病逝?”
朱向扬轻哼,“三年前她又不在漳州,更不认得你我,你信她长着一双能看到过去的眼?”
吕萍娘看看慕清颜,不知该说什么。
……
众人都被带回府衙。
吴诚儒分别为阿花与闫五诊治。阿花是被毒哑了嗓子,能够治愈,闫五只是长久不见天日,眼睛惧怕强光,慢慢恢复就好,也无大概。至于他那花白的发须,是心情所致,也是调养之事。
“瑶姑说,她真名叫慕容以沫。与我接触就是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拐骗我,免得我的失踪引人起疑,传出什么不利他们的风声。”
闫五本不想提及瑶姑,但又不愿欠人情,虽然没人继续问他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瑶姑的消息借吴诚儒之口转告慕清颜。
“是我痴人做梦,即便她的举止行径再像我的心尖人,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能真心看得上我?还以为当真会有忘年之恋。简直可笑!”闫五嘘嘘感叹。
“美人计,向来是经久不衰。多亏了我家小颜,否则你这苦日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儿。老夫劝你啊,该忘的人还是都忘了吧,什么心尖人?与你无缘,就不是你的人。”
吴诚儒正在宽慰闫五,有衙差慌张跑来。
“吴大夫,快去救人!”
……
赵扩受伤了!
嘉王率众人搜查府衙,果然在后厅正院当中的知府书房里发现一处暗口。暗口藏在书桌下,挡板上布满灰尘,可见已经许久没有动过。
打开暗口,通往地下的暗室。
赵扩等人就是在搜查暗室时不小心触动机关,引燃藏于暗室中的火药,毫无防备中烧伤一片。
吴诚儒赶到后厅时,慕清颜也正好赶去。
慕清颜没有在事发现场。从南市上回来之后她一直在牢中审问朱向扬,还让吕萍娘指认邓岘。
据吕萍娘说,邓岘除了在十一月初九那日去而复返,之前也悄悄与朱向扬见过面,因为都防备着她,她并不知道他们谈什么。而朱向扬虽然一字不说,可一个吕萍娘的证词就已经让邓岘恼火,闫五说他曾被关押在府衙暗室,更被邓岘怒斥为无稽之谈。
可是,在他的书房真的发现了暗室,而且暗室布置的机关差点要了嘉王的命!
听闻这消息,邓岘的脸当即便吓白了。
慕清颜匆匆赶到案发现场。只见乌烟腾空弥漫,被烧伤的随差都已逃回院中,正在地上痛滚。赵扩被外面的衙差送回屋中。吴诚儒一人无暇顾及所有,只得先将外面的这些人留给府医处理,他先跑进屋中去查看赵扩伤势。
暗室空间狭小,一出事很难躲避。而当时赵扩所在的位置又距离藏匿火药之处较近,虽然一觉察到不妙,身边的人便赶忙急护,可他还是被炸开的火药灼伤,而且烧毁了大半张脸。
“殿下……”
慕清颜站在床前,不知该说什么。
“你先出去。我给他处理,这里用不着你个姑娘家。”吴诚儒挥挥手。
慕清颜缓缓地退出屋子,不过数步,仿佛走了好久。
“慕姑娘!殿下相信你,一切事宜均听你的,这便是你给出的结果?!”
一名随差迎面走来,气汹汹的样子似乎想要一口将慕清颜吞掉。
慕清颜无力说什么,身子下坠,瘫坐在门阶上。
“你看看我们这些弟兄,他们出生入死过多少回都平安无事,却因为你被烧伤成这个样子!还有殿下,伤了殿下,你如何承担?!”
那随差说着便拔出腰刀,指向慕清颜,“我这就要拿你的命偿还!”
“郑铎!”另一名随差上前拦住,“此时万不可冲动!”
“我不是冲动。若不杀此女,我对不起殿下,对不起众兄弟,难泄心中之愤!”
慕清颜看了眼面前的人,她知道还有几个守在暗室外的人侥幸逃过一劫,此时正用一双双恨之入骨的眼睛盯着她。
因为赵扩说,成都的事都听她的,她是手持皇帝金令之人,就该对成都的所有事负责。
搜查府衙没有错,错就错在出事的人中没有她。
“你杀我啊!”慕清颜蹭地站起身,掏出金令亮在随差面前,扬声道:“见金令如见圣上,杀我就是违抗圣令,轻则砍头,重责株连全家老小。你们都没有家人吗?你们决定赔上家人性命与皇帝作对?”
“皇帝若知你害了嘉王,绝不会饶你!”
“但此时并无其他圣命。这时你们杀我,不听从我便是违抗圣命!”
“你还想让我们听从你?”郑铎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