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的兵力瞬间猛增,那几个杀手立显不敌,被团团围困,逼着与金使远远隔开,但同样负伤的陈庭瑞却未就势退下。
吴琚来到那几个假冒衙差的金使面前,看到他们的伤势,讶然道:“这不就是鬼爪抓伤吗?”
有的人,爪伤只差要害部位一点距离,危在寸许之间。
这些爪伤印痕与被害守门所受一招毙命的抓伤一模一样,四枚爪指印为一组,前三后一。
“是铁蹄卫!是金主!”
一名手捂伤处的金使猛然抬头,愤恨的目光射向哈卡满等人,“你们是来给我们收尸的么!”
标准的汉话,一字字的从那血染的唇口间迸出,冰凉刺骨。
不是用他们做饵引诱宋人,他们分明能够感到迎面而来的杀气。若非宋兵螳螂在后,他们怕是早已命丧勾爪之下!
“这话问得好。”有人从不远处的树上攀下,拍着手走过来。
“慕姑娘?”
跟随在吴琚身边的人诧异。
乍一看,是个男子。可再看那张扣在毡帽下的脸,分明就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慕姑娘。
慕清颜脱掉帽子,向吴琚拱手,“吴大人。”
“你这丫头!”
见到慕清颜,吴琚笑道,“可算是见着了你。”
慕清颜转向金使,“杀手明明有出其不意一爪夺命的机会,却偏偏先避开了要害,看来他们是想各位在反抗之中挣扎而死,如此才够瞧着惨烈,死的悲壮。我能让人追到你们此处,却都没想到,金人会使出这招卸磨杀驴,为诬陷我们宋人,将各位的性命也算在其中。”
“简直胡扯!”哈卡满怒斥。
一名金使朝哈卡满踉跄的前行几步,他伤在腹部,血已经浸透了半身衣衫。
“什么建功立业!原来我们都是弃子,苦练一身武艺,只为死在金人手中,死在我们的同胞之手!”
“我们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却不想是被这般当做弃子而死,我们的作为只有如此吗?”另一个伤势轻一些的金使跟在其后,“若金主要我们死,可以明说,我们也能死的坦荡。死又何惧之有?但我们不愿死的这般悲愤,不明不白!”
“吴大人,所有杀手见不敌我等,均自尽身亡。”不消片刻,阿力收起腰刀走过来。
那些使用爪链的人,眼见不敌,最后一招全部反手打向自己的脑门。
“是铁蹄卫死士。”金使蹒跚地走向离他们最近的死者,“他们任务失败,只有一死,否则金主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
“铁蹄卫?”
慕清颜与吴琚走过去。
陈庭瑞不及处理伤势,正命人脱下一只杀手的靴子,翻看靴底。
这靴底分为两部分,后掌普通,前掌镶了一层磨光的铁皮,“这便是铁蹄卫之意?”
“刚才末将等见他们出现时,是滑草而来,只靠腿脚都能得到很快的速度。而在交手时,躲闪与进攻的速度也非常快。原来是因为这双特殊的靴子。”左效明道。
“先给陈总领包伤。”吴琚从陈庭瑞手中接过靴子。
“我不打紧。”陈庭瑞忍着伤痛,又去查看死者脚底。
慕清颜也跟去查看,见他们的前脚掌连着脚趾上都有磨茧,还有些翻皮的破损。
“吴大人,他们身上携带金人文牒。”
有人将从死者身上搜出的文牒呈给吴琚,都是商人或者随商伙计的身份,入关日期从六月底到七月初不等,具有入关验印,却未有榷署核检印章,不在榷场落脚。
想来经商为虚,只是需要个能够在宋地来回通行的身份而已。但行踪又不似假周平等人频繁,也没必要冒充宋人,随时接受盘查。
“这分明是你们宋人的诡计!”哈卡满嗤鼻,“真是小儿把戏。谁知这文牒是真是假?”
“难道让各位使者冒充我大宋官差,也是受我等安排么?哈卡满大人,事已至此,就不必再嘴硬!”吴琚甩手丢掉靴子,“将所有人等,不论生死全部押回榷署!”
哈卡满虽不情愿受制,可自己带着的几名金兵远非这么多宋人的对手,只能暂且屈服。可依旧嘴硬,“只要明日午时本使没有在边关金军阵营活着露面,你们宋人就等着我大金挥军南下吧!”
“待本官将这帮伤痕累累的使者,以及死在我大宋领地的铁蹄卫送还你们金贼,谁先向谁发兵还不一定!真当我大宋男儿怕了你们?!”吴琚翻身跨马,扬鞭先行。
他不愿宋金开战,可若真被逼到那一步,大不了一场拼杀!
……
“小颜!”
慕清颜刚踏入榷署的门槛,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叫。
“吴叔叔!你来了?”
慕清颜意外,目光不经意地向吴诚儒身后望去。除了榷署的人,似乎……再没有谁。
“我早来了!”吴诚儒走近,歪头瞅瞅男儿装束的慕清颜,“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又是这样子?瞧瞧这灰头土脸的!”
慕清颜收回目光,顾不得再多想什么,扯住吴诚儒的胳膊急着朝榷署里面走,“吴叔叔,快去帮陈总领他们包伤。等事情忙完了,我们再叙旧。”
“慢点,慢点,小心闪了我这把老骨头。”吴诚儒一边赶着慕清颜小跑,一边卖老。
“连四十岁都不到,成天卖老,也不怕折寿。瞧这腿脚多灵便!”
所有人都去了西厅。
哈卡满与金使等人全部关在正厢房,一间屋子里塞满了人。门窗以及屋顶都有人把手,还有宋差在屋中围成一圈,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些死去的杀手一一摆放在屋外。
由于人多座位少,受伤的金使都席地而靠。吴琚已让人去叫府衙大夫给他们包伤。
陈庭瑞与其他几个受伤的宋兵到另一间屋子休息。
那些受伤的宋兵有些不服,他们没有伤在战场,反而还是为救金人才负了伤,虽然伤势不重,可想想却很郁闷。
而陈庭瑞救金使的心重,拼的力也就更多,不惜以身做挡,受的伤偏重,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金使不能在我们宋地死的不明不白,否则就是我大宋先失礼天下,也失了与金主交涉的把柄。这便是那些杀手一定要杀死他们的原由,我们怎能令其阴谋得逞!”陈庭瑞道。
“陈总领说的是。”慕清颜带着吴诚儒走进屋。
“话是这么说,可老夫对他们也不满的很,抛去什么国事不说,要不是这帮家伙,老夫都能畅畅快快地喝上我家小颜与致远老弟的喜酒了!”吴诚儒气哼哼地解下肩上的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