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吴琚轻咳两声，“今夜之事陆寺正也在场，不知有何高见？”
陆元韶也不推辞，望向众人，昂首道：“一切鬼怪均是人为。以三日为期，吴大人必将查明真相，给襄阳百姓一个交代，还逝者一个公道。”
“你——”吴琚傻眼，不想这看起来长的端端正正的陆元韶也会趁机坑他。
“吴大人办不到？”陆元韶扭头笑问。
没底也不能说！
吴琚像是含了一口黄连水，硬生生的吞下。此时他这个襄阳知府沉默无果就已经不中用，若再当着一干百姓的面否定陆元韶的话，不就是彻底撕了官府的威信么？官府当场示弱，还如何维护大局？
“有陆寺正在，本官自然有信心查明真相。”吴琚只能硬着头皮当众数起信心。
陆元韶附和，“大家想必都听到吴大人的话。”
“行，那就等三日，看官府如何给我们襄阳百姓交代！”陈阳带头喊了一嗓子。
陆元韶斜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众人见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纷纷退回义庄，顶着满堂腐臭继续守灵祈祷。那几名受伤的屯驻兵也先撤回府衙。
吴琚甩袖低喝，“好大的口气！若三日后没有结果，看你这大理寺正如何交代！”
他真是后悔让陆元韶开口，三日为期，那是要有多大的把握才敢给出？陆元韶一句狂言说的轻巧，却是将他押上了烽台。他不怕阵前担责，就怕到时给不了交代，一场败仗之下，言而无信，如何收场安抚民众？
“有吴知府一起担着，我一个大理寺正怕什么？”陆元韶不以为然，“若此话是致远所说，想必吴大人便会满心拭目以待。”
吴琚眯起眼睛，“年轻人，这可不是与谁斗气之事，这般小心眼可不好。”
“抱歉，吴大人，陆某不是缩头乌龟，不懂得什么忍耐，有的气偏偏受不得，就是这般小心眼。”陆元韶折身步入义庄。
“简直与那陆放翁一个臭脾气，说话办事那么冲！”吴琚气哼哼的翘起胡子。
“吴大人与陆郎中有什么过节吗？”慕清颜不禁想问。
在她看来，分明是这位襄阳知府先瞧着陆元韶不顺眼，陆元韶逼着吴大人当众立下“军令状”，承认自己小心眼，也是坦荡。
“我跟他几百年见不着一面，有什么过节！”吴琚嗤哼，又有些讶异，“你怎么这般问？”
“只是陆公子并非无礼之人，与吴大人却少了客气。”慕清颜觉得自己也不好过问别人的闲话，遂转移了话题，“陆公子说三日并非口吐狂言为难吴大人。如今襄阳的状况每日难料，三日实在不能再多。否则不是吴大人如何向襄阳百姓交代的问题，而是担心襄阳这扇大门是否还能够紧闭？”
吴琚面色沉下，“不错，即使陆元韶不说，我们也没有足以拖延的时间。”
窦安匆匆从义庄里跑出，手中攥着扯下的布帕，在吴琚耳边低语，“大人！那枚铜扳指不见了！”
“嗯？”吴琚怔住。
窦安看了眼还被衙差扣在一旁的陈阳，低声道：“大人您已看到，不出您所料，有人想装神弄鬼调虎离山，引出义庄里的人趁机对棺椁动手。义庄里的内应定是这个陈阳。我们的人待其开棺之后抓了个正着，但是不仅未从此人身上发现什么，此人还极其油嘴滑舌，满口狡辩之词，且妖言惑众。我以为还是我们的人下手快，没等他找到扳指。刚返回查看，见棺中全无扳指踪影。也在棺椁周围仔细搜过，没有找到。”
吴琚当即想到，“黄雀在后？”
“我把在义庄的人全都留意了个遍，数得很清楚，出事时除了陈阳，其他人都跑出来，义庄里不该再有人，门窗等处也有人把守，还有人紧盯着那口棺椁，若有什么动静，肯定能发现，就算有黄雀飞过去，也走不了眼。”窦安对此很有把握，“不过这陈阳也很不对劲，棺盖是他打开的，衙差亲眼看到他双手探入棺中，却两手干干净净。我真是糊涂的很！”
“所以，那扳指不翼而飞？”吴琚也是奇怪。
窦安很是懊恼，“现在我们真是口说无凭，明知这陈阳有鬼，也质问不得什么！”
“那便把人放了就是。”慕清颜向陈阳走近几步，特意抬高声音，“他满嘴胡扯也不过挨几句训斥，眼下确实是官府无为，私底下埋怨的百姓大有人在，他只是敢说出来，若以此拿办，反而更令官府引人不满。”
“还是这位姑娘懂事。”陈阳哈哈笑道，“不知姑娘何许人，咱们认识一个？”
慕清颜走到陈阳面前，背对着隔开一侧的衙差，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塞入他的臂弯。
“姑娘这是何意？”陈阳眨眨眼，嬉笑道：“难不成是相中在下？可惜在下已经娶妻，若姑娘有意，也只能委屈做小，在下可做不出抛弃结发妻那种不耻之事。”
慕清颜面无表情，淡淡地道：“谁让你来的，你把这帕子交给谁。”
陈阳笑着的眼睛微微一凝，又继续笑着涣散开，“姑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是为孔林而来，难不成姑娘让我将这帕子交给孔林？我是说略懂一点通灵之术，可不过一点点皮毛，之前也没试过，能不能通成还不知道呢！再说，人鬼阴阳两隔，他在那边也收不到姑娘的东西啊。”
“如果他不肯再见你，或者你主动见不着他，你就将这帕子系头上，我想他能看得到。”慕清颜不理会陈阳的胡扯，继续说道，“这帕子也许还能做你的保命符，救你一条狗命。”
陈阳咂咂嘴，“哎呦，你这姑娘，本来还说你懂事，怎么话又说的这么难听？”
“我言尽于此。”慕清颜打算折身。
“等等等等。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陈阳从拿好那块帕子打开看，见上面只是用炭笔胡乱勾画了个什么说不上来的图案，放在鼻下嗅了嗅，“挺香的。这帕子的质地看起来也很不错，好像是上等丝绸？被这么涂画了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