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午后离开……也就是与李常侍见过面之后，然后再一次出现便是在下瓦，老花遇害时？”
慕清颜想，那次对李常侍来说无意中的见面是那算命先生行事的终点。李常侍出现在月老祠对他来说一定是个讯息，贵妃命案已成，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是的，这几日查下来，大哥没有在别处发现这个算命先生的身影，虽然也有其他算命的，都不是他。我先把陈五再叫出来问问。”
躲在祠堂里的陈五听韩致远又叫他，只得硬着头皮跑出来，“韩公子，还有什么事儿？”
“听慕姑娘问话。”韩致远道。
陈五佝偻着老腰，“姑娘，您还有什么话要问？”
“有没有一个身形高挑，鹅蛋尖下巴脸的女子常来月老祠转悠，倒也不是为了求拜，似乎有点心事的样子。”慕清颜问。
这话是很简单，但是平日来月老祠的人不多，哪个形色特殊一些，很容易被注意到，若大概样子对的上，那便是她要问的人了。
“姑娘这么问，倒真有个相符的，还是个熟人，一个高高挑挑的漂亮姑娘。而且这姑娘还恰巧找韩公子之前打问过的那个算命先生说过话。”陈五的心思也算通透，小心翼翼地瞅瞅二人，“是不是这姑娘惹了什么事？”
“为何这般问？”
“这话说来，还得从我最初见到那姑娘说起。”
“那便仔细说。”
陈五便说道起来，“我也不知那姑娘名姓，最先见到她的时候好像是五六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个子都没长够，与她姐姐一起来的月老祠。那姐妹俩的模样挺出众，嘿嘿，我记得倒是很清楚，没想到过了两年那小姑娘又自己来了，个子长高了不少，模样也长开了，可我还是一下就认出她，不过看样子她好像挺不高兴，也不像之前与她姐姐一起来时，欢欢喜喜的上香拜月老，就是在祠堂里站站，又在这外面到处走走，嗯……就像姑娘说的，一定有心事。”
“后来，每年到她与她姐姐第一次来月老祠的那日子，她都会独自一人出现，这都一连几年，从没落下过，每次都看着不高兴。我想八成是她姐姐出了什么事，才让她这般念着月老祠，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睹物思人？大概就是这样？反正我是不敢问。我也算是看着那姑娘长大，可每回我与那姑娘的眼睛碰上，都觉得好像那眼里有根鞭子在抽赶我，所以我们虽是见了数次，也没说过什么话。直到那个算命先生来，恰巧正也碰上那姑娘出现，他俩说起话，我才知道那姑娘的姐姐是被歹人给害死了。唉，真是可怜见的，应了那句什么话？红颜……薄命？”
这便对上了！
慕清颜确定陈五说的这个姑娘就是雨心，“她们第一次来月老祠就在六月？”
“对，就是六月，初三？”陈五道，“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哪天，反正后来都是初三的时候见到那姑娘，应该就是初三吧。”
初几其实无所谓，关键是正好在六月初的时候，那算命先生也来到月老祠，有心制造了这场偶遇。
“你都记得她与算命先生说了什么？”慕清颜继续问。
“是那算命先生先把她叫住，说她想讨孽债，无从下手。若想求解，就给他十两银子。哎呦呦！我说那算命的简直狮子大开口，逮住人家姑娘就想骗一笔，不就是察言观色编几句中听的话么？可再一想，不对啊，这算命的眼睛不怎么好，除非有人坐到他跟前与他说话，凑近还能瞄出点什么，离那么远，他怎么看得到那姑娘的神色？”
“你没想过眼睛不好是装的么？对于算命的来说，装个眼瞎什么的反而更能表现他的能耐。”
“不是不是。”陈五摆摆手，“我试探过，说瞎倒是不算全瞎，就是不好使。你说他要是装，没人的时候还有什么装头？我偷偷跟着他下山好几回，都没有一点儿破绽，要是装的那么仔细，他也不嫌累？”
慕清颜不想与陈五讨论真瞎假瞎的问题，那人要有防备，一个陈五很容易交代过去，主要是那人还骗过了雨心，“他说完话之后，那姑娘什么反应？当即便信了？”
陈五想了想，“没全信，但是有些意外，远远的盯着那算命的看。算命的见那姑娘没动静，神秘兮兮的笑笑，让我去祠堂里帮他端来熬好的茶，等我回来，那姑娘竟然坐在他面前，认认真真听他说话。”
“端茶？”
“哦，对，端茶，好难喝的茶。听说是什么荆巴茶，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那算命的怎么喜好那一口。”
“你回来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听那算命的说那姑娘的积怨太深，又阻碍重重，求稳不能求急。若信他，就把具体情况与他说明，他好对症给予破解之方。不过，酬劳要加倍。那姑娘则说，酬劳不是问题，她也不要其他破解之方，只想报仇。然后，我才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姐姐当年在临安城中一富户人家中做婢女，被夫人所害，她千方百计混入那家也做了婢女，想找夫人寻仇，不过她侍奉的是个小妾，那小妾无意中得知她的秘密，怕惹麻烦，想赶她走，她若不走，就会把她主动交给夫人，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陈五作势哎呦一声，“我一听，这可了不得！这可是讨命的事儿啊，那姑娘是想杀人啊！这算命的要是能打消她报仇的念头，那也是积了德，可要是帮她出什么主意去报仇，那可是杀人共犯啊！果然，那算命的听完那姑娘的话就摆手，说这酬劳他不赚了。那姑娘当即就恼火了，责怪那算命的白听了她的故事，但毕竟是不好宣扬的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起身便要走。那算命的又叫住她，问她是不是为报仇，赴汤蹈火都不怕？若有阻碍，是否也要披荆斩棘的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