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等等我?跑去找他作甚?”韩致远一脸嫌弃。
慕清颜眉梢轻挑,“致远,你怎么还这么对他不满?你们不是早都扯平,他都当你是兄弟了。”
韩致远嗤哼,“一口一个韩兄是他叫的,你何时听我与他称兄道弟?其他的事他该掺合就得掺合,你的事少找他,有我在,轮不到他插手,你以后也少到陆家去。”
“好酸呢!”慕清颜吸吸鼻子,想到之前韩致远在陆家抢菜吃的情形,眉眼一弯,“我们韩大公子肚子里这是装了多少酸水儿?我应该去借陆寺正的佩刀一用,剖开韩大公子的肚皮来瞧瞧,看究竟能装几壶。”
韩致远抬手捏捏慕清颜的脸颊,“壶哪儿够?把西湖水抽干了也放不下。”
慕清颜撇嘴搓搓脸颊,“小肚鸡肠,人家陆寺正坦坦荡荡,哪像你琢磨乱七八糟的心思,我也就是被你拐了。”
“我就是小、肚、鸡、肠!”韩致远倾身,双手按在慕清颜肩头,额头低近,在她脑门上轻轻一碰,“拐到手的宝贝肯定要仔细护着,防贼之心不可无。”
“公子哪,”吴伯推门而入,正巧撞到屋中二人紧挨着,赶忙转过身去,“哎呦,老糊涂眼花,什么都没瞧见,没瞧见。”
慕清颜双颊登时滚烫,抬手打开韩致远的胳膊,别过脸去。
顺势松手的韩致远还不忘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起身若无其事道:“吴伯,你真是老糊涂,就这么擅闯女儿家的房门?”
“哎呦,公子,我哪里敢啊!”吴伯转回身,笑呵呵道,“这不是想着公子在么,又是刚风尘仆仆的回来,肚子还饿着,桃娘那边做好了饭,正往厅里端,我就来唤一声,也没想如今与往常不同了。公子放心,以后肯定长记性,也让其他人都长记性。”
“开饭了啊,好,颜娘,吃饭去。”韩致远回手招呼。
“你先去。”慕清颜攥起桌上的包袱,故作打开。
“我先走,我先走。”吴伯也随着她的话,故意歪解她所指的人。
待吴伯离开后,慕清颜站起身,瞪向韩致远,“你就是故意的!”
她已经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想躲没躲得及,被韩致远给压住,让他当着吴伯的面碰到脑门子,把脸丢大了。她不信韩致远没听到有人来!
韩致远绷着得逞的笑意,正经分辨,“哪儿是我故意的?分明就是吴伯故意的!回头我再说道说道他。我说应该把门栓插上,你就不听。”
“上什么门栓?又没见不得人的事,上了才有鬼。”慕清颜的腮帮子鼓着气。
俩人都是故意的,主子不正下梁歪,吴伯也是一脸老来得逞的坏笑,专门出其不意刺探“军情”。可这门栓肯定不能上,否则俩人相处一室,更说不清了。
不论是羞愤而气,还是打趣他,都好过一脸苦闷纠结。
“慕姑娘,小生错了,请息怒。”韩致远走到慕清颜面前,装腔作势抱拳躬身,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布帕打开。
慕清颜见布帕里包着一条红绳,绳上打着一串同心结。
“这是我在路上趁闲暇时编的,法子是临去边关前紧缠着冯大娘学的,没机会多练习。原本想着今年七夕节我们又错过了,可总得留下点什么东西,又没时间精心准备,就想到这个,好歹也是出自我这双笨拙的手。本来还想着等回来后再重新做一条,可谁知我们恰巧七夕见了面,只能把它拿出来献丑了,慕姑娘可别嫌弃,想笑话就憋在心里,给小生几分薄面。”
韩致远不由分说地将这条同心结红绳绑在慕清颜手腕上。
“我还不会编这样的红绳呢。”慕清颜痴痴地望着腕上红绳。
没想到韩致远还给她准备了这样的欣喜,红绳看起来是有些单调,但每个结打的都很匀称紧致,可见用了心。一对对的同心结正是他们二人的心,永远结在一起……
“你这样倒显得我无心了。”慕清颜有些内疚。
她什么都没有给韩致远准备,甚至差点忘记了七夕这个日子。
“今日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韩致远道。
他知道慕清颜并非无心,而是家中突然发生的状况又打破了她的生活,将她逼向又一条坎坷之路。一个在生命中挣扎的人只要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顾得其他风花雪月?能够看到她平平安安,他便知足。
“颜娘,记住,你便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心就像这同心结,既然结在一起,便不会分开。我等你,等到你为叔父的守孝期满,我便娶你为妻。不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我们这个约定。”韩致远捧着慕清颜的双手,垂目凝视着她,满眼情深。
“我一定能过了眼下这一关。”
被温暖而有力的双手握拢,慕清颜信心倍增,仰头望着韩致远的脸。
是那张早已刻在心底的面孔,初识时似乎透着些不易相交的薄凉,办案中时而狡黠有失体统又时而认真唯有正气,当与他走的很近时,又能被他那从骨子里挥发出的温暖环拥。他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背后是显赫的家世,他又能接受跋山涉水的辛苦,过最简单的平民日子。
此时的他,一言一笑中都在掩藏疲惫,但藏不掉眼睛里布着的红血丝。骑得六百里加急快马,也意味着人随马一起奔跑。马可经驿站调换,但人只有一个,这个时候赶回来,必然是披星戴月,一路不曾停歇,甚至滴水未进。
慕清颜将那只带着红绳的手从韩致远掌中抽出抬起,指尖在韩致远干涩的唇瓣上似碰非碰的划过,“饿坏了吧,先去吃饭吧,然后睡一觉,这才第一天,还有不少时间。”
“嗯,好像是有点饿。”韩致远抓起桌上的包袱,“先把东西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