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这让王熙凤无法当这个噩梦真的就是假的。
宁和县主是一个算卦十分准的人,对方白天的时候还让人送来法规典籍,里面还有朱笔划出来的一些文字。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若是说是巧合,这未免太过巧合了,王熙凤宁愿相信这里面是有些东西的。
偌大的甄家,不也是说倒下就倒下了么。甄家不也有一个甄太妃在宫里的么,虽然说当今皇帝不是甄太妃的亲生儿子,但是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瞎折腾甄家,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王熙凤就想自己做那些事情,可不就是给了因么。
“静虚那边的事情不能办了。”王熙凤道,“这银钱,你明日就拿去给她。至于她要怎么办,那是她的事情。”
“少奶奶。”平儿疑惑,怎么王熙凤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她以为主子不可能再把银钱还给静虚,都是到手的银钱,怎么可能再还给那个人呢。
“都给她,省得她叫我们拿了银钱不办事。”王熙凤回想梦境,就心有余悸。
若是梦里的一切都发生了,那可不好办。要是这个梦模模糊糊的,醒来就忘了,那也就不去管了,关键是她醒来之后又没有全忘了,还记着不少。
王熙凤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贾宝玉都能衔玉而生,说明这世上真有一些玄妙的事情。
“备些礼,明儿去一趟算了府。”王熙凤还是决定去找宁和县主,看看对方到底知道什么。
“是。”平儿应声。
到了第二日,王熙凤打算给贾老夫人请安之后,就去算了府。
王熙凤原本收了静虚的银钱,就是私底下让人去办事,又不是在明面上的,知道的人不多。
贾老夫人听王熙凤的话,疑惑,“怎么,过去算算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小子?”
“倒不是。”王熙凤笑着道,“这不是想着常家跟我们府也是有些渊源的,之前给常家帖子,倒是没给她。如今想想,是我错漏了,他们都没住在一处了,应当算是两家。”
王熙凤哪里可能跟贾老夫人说梦境的事情,印子钱那些事情就更不能说了。好在她还没有害了人的性命,就只是放了一些印子钱。
“她是年轻姑娘,若请她到府里,到底……不大好让她和府里的姐妹们一块儿玩耍。”王熙凤稍微一想,就知道人家必定不可能跟贾迎春等庶女一块儿玩耍。
荣国府的这些姑娘们也就是在后院一块儿玩耍,在外还真没有几个嫡女朋友。那些嫡女哪里可能多跟她们走近呢,而庶出的姑娘就更不好出门。
王熙凤也是当过姑娘的,自是知道那些权贵千金都是看人的,哪里可能随意就跟她们一块儿玩耍。看身份地位,看出身,看嫡庶,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去吧。”贾老夫人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贾迎春等人是庶出的,贾惜春是嫡出的也无用。贾老夫人自是知道府里这些姑娘们的情况,都是自家姐妹一块儿玩的。
王熙凤是一个十分会说话的人,到了算了府之后,就先给妙玉赔罪。说是妙玉来了京城这么久,她也没有来拜访一下,倒没有说妙玉怎么不去荣国府。
“听说府里来了一对有情人,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送给他们,就当是给那姑娘的添妆。”王熙凤笑着道。
既然妙玉知道张金哥的事情,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装糊涂。她原本就是要为静虚去办那些事情的,装傻就没有意思了。
“他们确实住在府里。”妙玉点头,“当是婚前旅游,来玩玩吧。”
“这也挺不错的,多转转。”王熙凤道,“也是感情好,才如此。他们这般,合该在一起的。”
“他们不是梁祝,没必要等着化蝶。”妙玉看了王熙凤一眼。
“是,是,是。”王熙凤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曲,只不过她觉得祝英台不听家里的,想要跟一个贫困的书生在一起,未必就好。
但是大多数人看了之后,都觉得马文才不好,恨马家恨得牙痒痒的。还有人说马家未必祝英台,戏曲里没演马家如何了,料想马家也不可能好。
王熙凤仔细一想,端起桌上的茶杯,妙玉这是在告诉自己,自己插手张金哥的事情,会让这两个人丧命?到时候,她王熙凤未必就能好?
“县主,我这人呢,是要强些。有些事情,别人做不了的,我便想我也能做。”王熙凤想到梦里说的话,便说了出来,“管它是好的是坏的,就想着自己能办下来,那就是强的,未必就思考那么多。”
王家曾经接过驾,便是王熙凤的父母早亡又如何,她懂得讨好叔叔婶婶,在闺中过得也算不错。出嫁的时候有不少嫁妆,来到荣国府之后,虽然得听王夫人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能耐,身份背景好。
“读书少,不是不识字,有些书,可以多看看。”妙玉哪里可能管得了那么多,王熙凤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不去管那些法律法规,只管自己能不能做成那些事情。
要强可以,但是有的事情明显要强不了。
“梦境成真,未必就不可能。”妙玉没有跟王熙凤拐弯抹角。
原本秦可卿去世之前,就有托梦给王熙凤,只不过说的不是王熙凤身死的事情。而是让王熙凤置备祭祀田产,这一份产业,真要是抄家了,也不会被没收。
王熙凤没有当真,很快就忘了。秦可卿死后,王熙凤又去操持宁国府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忘了。
这一次,妙玉设法让王熙凤梦见那些,只希望对方能看得清些。荣国府查那些放印子钱吗?其实不缺,大不了就是省着点花。
王熙凤帮着别人做事,拿了银钱,迫害了人的性命。这也是一个重点,害了人的性命,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王熙凤昨儿晚上惊醒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现在听到妙玉如此说,就越发确定对方知道那些事情。
随后,王熙凤还是见了张金哥,就没见那守备之子。男女授受不亲,到底不好。
“长得可真好。”王熙凤拉着张金哥的手,“倒是有些像我的妹子,瞧着,我们也是有缘。”
王熙凤又拿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到了张金哥的手上,“好好过日子啊。”
“多谢。”张金哥不认识王熙凤,就是跟着叫人,她只希望自己和未婚夫能真的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馒头庵,平儿亲自去见的静虚老尼。
“也不看看那张家姑娘是谁护着的人。”平儿看见静虚老尼就冷下脸,“险些害了我们奶奶。”
“谁?”静虚老尼心惊,谁护着呢。
“跟你说做什么,是嫌害得我们奶奶还不够吗?”平儿厉声道,“收起你的银钱,可别找我们奶奶了。”
平儿说完这些话,便走了。
平儿素来对那些丫鬟奴仆和善,这一会儿面对静虚老尼却不能过于和善。这一次涉及到宁和县主,少奶奶就是要摆出一个态度来。
静虚老尼看着平儿就那么急匆匆地走了,心想,了不得,了不得哟。那荣国府的少奶奶办不成,还有谁能办得成,重要的是那少奶奶都不敢得罪的人,那会是谁呢。
她之前还跟人打包票,说绝对没有问题的。
哎哟喂,这可怎么办呢?
静虚老尼忧愁,怎么去跟人说呢。
王熙凤回到荣国府之后,等到平儿回来,又问了话。
“都给她了?”王熙凤问。
“都给了。”平儿道,“那老尼还问是谁护着张家姑娘他们,我哪里好说啊,便没有说,只道别来找我们家奶奶了。”
“这一件事情别摊上。”王熙凤点头,“把外面的那些银钱都收回来,以后也别放出去了。”
“可是出事了?”平儿疑惑,少奶奶怎么就要收回银钱,又不是家里的银钱不够用了。
“回头,看看那些律法典籍。”王熙凤道,“我们做的那些事情,旁人不是不知道,就等着揪着我们的错事。那甄家,曾经接过驾的,怎么就那么容易就倒下,殊不知这里头是一件件错处堆积起来的。”
王熙凤还是想要银钱,却又无法,不放印子钱,那就看看那些铺子。要花银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得仔细谋算,别就盯着印子钱。
“去把巧姐儿抱过来。”王熙凤昨晚上就想看看巧姐儿,巧姐儿在睡觉,这才没有让去的。
其实巧姐儿原本没有这个名字,上次刘姥姥来了,才有的这名。
有的事情变了,或提前,或延迟。
妙玉却不认为这不算变化,有的人会觉得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就无法改变。这是一种错误的想法,提前或者延迟,这也是一种变化,说明是可改变的。
朝堂上,司徒旭直接对长安知府出手,把那些罪证都说了出来,让皇帝去处理。
那些大臣们都惊了,晋王之前不大上朝,这一上朝,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晋王是要弄倒长安知府,再换上他的人吗?
“畜生!”皇帝只觉得那个长安知府太过无能还贪婪,当即就安排刑部的人去处理这一件事情。
散朝之后,要有臣子去御书房见皇帝,“皇上,万万不可听晋王之言啊。”
“不听他的,听你的?”皇帝面露不屑,这些臣子天天想着晋王要造反,脑子不清醒。还有这一次,这些人哪里是觉得晋王要推人上去,分明就是他们自己的人被拉下来,这才要说晋王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