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帝黑着脸,忽的呵斥道:“老九,老九媳妇,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偷偷查验太皇太后的遗体!你们心里还有点对逝者的敬畏和尊重吗?”沈南意和萧北棠,非常利落的跪在地上,但并非告罪,而是将之前在马车里说的一些话,说给了皇帝听。
末了,她又道:“我和王爷知道,偷偷查验乃是重罪。可若是任由皇祖母死于非命,而不查凶手,却是我们不孝。还请父皇调查皇祖母的死因。”
建武帝脸色黑沉:“荒唐!当朝太皇太后竟是死于刺杀,若是传出去,我大梁的颜面何存?”
“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不去调查,说不定那些凶手还在笑话父皇没用,居然连太后死于非命这件事都发现不了。”沈南意耿直的道。
“沈南意,你放肆!”建武帝忍不住怒吼。
萧北棠连忙将沈南意拉到身后:“父皇息怒,楠楠心直口快,可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若是任由凶手逍遥,才是对大梁最大的打击。而且,儿臣相信,那些凶手既然敢做,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趁早抓住凶手,洗清我皇室耻辱,乃为上册。”
建武帝听到这番话,脸色越发黑沉。
皇室耻辱?他倒是真会说!
“既然此事是你们夫妻闹出来的,那么就由你们两个调查清楚吧。”过了好一会后,建武帝才恼声道:“朕限你们三日内必须抓住凶手。还有——”
他锋利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二人:“此事不得张扬,若泄出一丝半点,朕唯你们是问!”
“父皇这话好没有道理。”沈南意一副意难平的模样,忍不住道:“此事除了我们几人知道,还有凶手知道。若是凶手故意将此事传出去,那我们多冤枉呀。”
“闭嘴。”萧北棠低低的训斥了声。
沈南意撇撇嘴,忍不住露出委屈来:“我说错了吗?非可控的事情,怎么能怪到你我身上来?说不定那凶手,已经在盘算着泄漏此事了。”
“尽快抓住凶手,当然就不会有谣言出现!所以只要有谣言,便是你们办事不利!”建武帝冷着脸,天威沉沉。
沈南意却没被吓住,还是要辩:“查案要时间,父皇您仁慈,也给了我们三日期限呢,可造谣却只要一瞬间,万一这三日内,那凶手就到处,”
萧北棠一把捂住沈南意的嘴巴。
眼看着建武帝已经怒发冲冠,萧北棠连忙告罪:“楠楠也是心系案情,心直口快罢了。还望父皇不要计较她的无心之失。”
建武帝冷哼:“无心?朕看她伶牙俐齿,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有成算的很!”
沈南意心说,那是因为你不讲道理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如果那凶手真的要造谣生事,那是她们能够及时阻止的么?
再说,她其实并不觉得太后遇刺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古往今来,皇室里的当权者,能得善终的能有多少?大家都习惯啦。
所谓颜面,其实也不过是自己在乎罢了。
“父皇息怒,”萧北棠跪倒在地,“楠楠仗着您是个仁慈和善的长辈,清明高洁的主君,才敢如此放肆。儿子稍后会好生管教她的。”
萧北棠一向性子清冷,很少有溜须拍马的时候。
可眼下为了沈南意,竟也知道给他扣高帽了,建武帝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半晌,他才摆手道:“行了,别跪了。”
虽然儿子只是说好话,但建武帝也自认为是一个明君,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两句耿直的话,就真的降罪下去。
“三天之内,找到凶手。”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建武帝扭头就走,再也不想多看这俩搅屎棍一眼。
许久之后,沈南意拉了拉还将头抵在地上的萧北棠,柔声道:“父皇走了。”
萧北棠抬手就扣着她后脑勺,瞬间也将她摁到了地毯上,自己却借势站了起来。
“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三番两次挑衅父皇,是不是借你根杆子,你还敢捅天?”
沈南意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父皇是明君,自不会怪我。至于捅破天,若你敢递杆子,我当然也敢捅。反正塌了天也有你扛着嘛。”
她眼神亮晶晶的,满满都是信赖和仰仗。
萧北棠在这样的视线下,只觉得胸口升腾起浓浓的暖流。
“你这丫头。”他低声叹了口气,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好了,”就在萧北棠心头复杂的时候,这边的沈南意又跑到棺椁前,“如今已经在父皇跟前过了明路,那我应该可以给太后做一个非常细致的检查了。”
“来人,给我多点几盏灯。”她迅速吩咐道:“还有,我的那个药箱也送过来。”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让现场渐渐忙碌起来,萧北棠便神情严肃地立在那等候。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是几个时辰。
待一些工作停当,沈南意一脸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吩咐左右:“为太后更衣。”
她将一叠写好的验尸报告递给萧北棠,然后简单说了句:“饮食也有问题。”
萧北棠翻了翻,道:“好,后面的就交给我。你一宿未眠,赶紧去休息吧。”
沈南意打了个哈欠,轻轻恩了声:“我去端庆宫吧。你感觉如何,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我睡了。”相比起沈南意一晚上聚精会神,萧北棠昨晚却是小憩了一会。虽说没有睡足,却比沈南意精神得多。
沈南意说了声好,赶紧撤了。
忙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歇下来,她已觉得通体酸疼。
回了端庆宫后,她强撑着冲了个澡,便倒头就睡。
待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细嗅了嗅,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竟是迷魂香。
沈南意那点未尽的瞌睡顿时被丢到了爪哇国去,心神瞬间拉满,跳起来迅速穿衣。
就在她穿好衣服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沈南意眸光冷了冷,眼底闪烁着刺骨的杀意。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南意透过窗幔看过去,就见一个男子在外屋的桌子前坐下,然后倒水喝茶。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地?”沈南意直接走出去,神色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