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棠望着跪了一地的人，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心里却毫无波澜。
自她走后，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生波澜了。
若此生再无缘与她相见，想必他会成个遗臭万年的暴君吧--是的，他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些看似乖顺的臣子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在乎。
躲在暗处的卫鞅默默望天。
如果当初，主子也能够这么强硬的话，那么皇后是不是就不会被害死？
卫鞅甩了甩头，很快将这个想法甩掉了。
*
大梁的朝堂因为大梁皇帝的不可捉摸而人人如履薄冰，但这和远在大雨部落的母子俩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一日也和往常没什么分别，沈南意一大早起来后，便挖出小胖子，让他用自己的制的柳枝牙刷和牙膏粉刷牙。
用早饭的时候，沈南意也与往常一样，盯着宁小晗，防他只吃肉不吃菜。
饭后，宁小晗撒泼打滚装乖巧，哭着求着要喝沈南意上次做的那种奶茶，被老母亲无情拒绝。
母子俩照常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宁晗比以前多了一项课程——蹲马步。
“要标准地蹲满一个时辰，明白吗？”沈南意蹲下来，和儿子视线齐平。
虽然心疼孩子这么小就要开始练武，但近来形势实在不得不让她忧心宁晗的未来。
所以她已决定让宁晗练武，所以在温宁回来之前，她打算让宁晗先适应感受一下基础练习。
而且，温宁此时不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万一宁晗身体受不了高强度训练，她就会提前叫停，并会在以后坚决拒绝温宁收徒。
结果，小胖子也不知是因为贪新鲜还是真的有兴致，竟大言不惭地说：“阿娘，一个时辰太少了，我可以一个半时辰。”
“你可以把剩下的精力用来背书。之前不是嚷着两个都要么，为娘恩准了。”沈南意磨牙道，“对了，可必须得蹲地标准背地精确哦，否则，团子少一个。”
“阿娘，你就知道用吃的威胁我。”宁晗咕囔道。
沈南意哼了声，心说招式老没关系，只要有用就是好招式。
安排完了儿子，她又忙碌着安排家事。
苏曼赶集回来，带回了大盛部落和大雨部落合并成盛雨部落的消息。
对此沈南意并不觉得意外，两个部落要合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此时听来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罢了。
但苏曼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就让沈南意有些在意了——
乌雀部落的人在盛雨部落的西边五十里处驻扎了。
“这个消息你确定吗？”
“奴只是听别人说，不过奴在集市看到乌雀部落的人了。”苏曼低声道。
“好，我知道了。”沈南意点头：“这个消息很有用，你本月的月例翻倍。”
苏曼欢喜不已：“多谢夫人。”
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大部分人都是有马的，五十里路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沈南意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虽然她跟温宁说，如果真的遇到事情，两个部落会联手。
可小的冲突肯定是没法避免的。
“苏曼。”沈南意轻声叮嘱：“今天就把一些东西扫尾吧，我们明天大概会出发。”
“好的。”
沈南意也跟着一起忙活收拾东西。
明天部落的人就会离开了。
好在要离开这个消息早就在几天前就传开了，众人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没有跟着离开，以后肯定没有活路，所以众人的速度还算快。
“夫人，绝大多数东西都已经装上车，还有就是帐篷还没拆，要等明天出发的时候再拆下。”
沈南意嗯了声，倒是不意外。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也跟着部落迁徙过几次。
所以对这些也算是了解。
沈南意抬头看着天空。
她通过现代知识，简单判断了一些，明天应该天气晴朗。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阿娘，婶子喊吃饭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南意有点无语：“每次喊吃饭的时候，你最积极。”
胖崽子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因为该吃饭了。”
“能吃是好事。”就在这时候，一个清雅的声音传来。
沈南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师叔，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呢！”
温宁从马上飞下来：“我也是刚才回来。”
“婶子，麻烦你再添两个菜来。”沈南意叫来苏曼。
“好咧。”
“走，师叔，先吃饭。”
三个人进了蒙古包，一边吃一边聊。
沈南意先把明天出发说了出来。
温宁神色复杂：“如此说来，我回来的还真是及时。”
沈南意：“对啊，师叔，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温宁的神色沉重：“情况不怎么好，我到两百里地方的时候，发现那边草木已经干枯得挺厉害的，严重缺水，到五百里的时候，植物已经干枯而死。”
“我找了两天，找到了白鸟部落之前的居住地，他们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
“这么说来，是不能往北了。”沈南意深深呼了一口气，“那就往南吧，来都来了，这天下之大，还有哪里是不能去的呢。”
温宁看了眼沈南意，神色复杂。
“其实，想跨过一千里干旱区，也并非没有办法。速速行动的话，十天半个月咱也能跨过去。”
“可是太危险了！”沈南意皱眉。
并非说理论上十天半个月能跨过去，他们就一定能成功走出去的。就跟过沼泽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干旱区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潜藏。
水源、食物、温度甚至疫病，都是不可预判的危险。
沈南意这么一说，温宁也是无话可驳，这些他当然都知道，可是……
“师叔。”沈南意表情严肃：“我们往南吧，南边应该不缺水，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受罪。”
温宁叹了口气，试探道：“要不然往西边走走？”
“不行的。乌雀部落就在五十里外，他们也要南下。”沈南意道：“而且，您也无法确保，往西就一定会有水源！”
“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南下？”
温宁顿住了，他看了眼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的胖崽子，道：“等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