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是帮我查养父母灭门的真凶。永宁6年腊月,我养父母死于长原县飞凤村家中。”沈南意神色前所未有地冷肃起来。
“养父母?”萧北棠眉心一跳,“楚神医仙逝了?”
沈南意一愣,继而想起了沈翊青在宫中的说辞来,忍不住不屑一笑。
“沈侯爷那日在养心殿说的话,你听过便忘了吧。因为,除了我是他女儿这点,还有楚临渊是我师傅这点是真,其余都假。”
萧北棠早知沈翊青满嘴假话,此时却佯装惊讶。
但沈南意却没就此话题深入,只是道:“我阿爹阿娘都是很好的人,两年前他们过世时,村长与我说是死于兵祸。我回乡奔丧时他们已入土,但今年我为他们迁坟时发现,他们都是被毒死的。此毒名为‘大梦千年’,非梁朝皇室不能得之。可见,杀我爹娘之人,与梁朝皇室脱不了关系。”
“所以,你嫁与本王,是为了出入宫廷?”萧北棠皱眉。
沈南意垂眸道:“若只为出入宫廷,倒也未必要嫁给你。但嫁你是最容易的路。”
萧北棠沉了脸,原来,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最优选,正要冷笑出声,又听她缓缓道:“而且,我也有非嫁你不可的理由。”
“哦?”萧北棠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可沈南意却收了话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萧北棠摩挲着手指,道:“‘大梦千年’非等闲毒药,查起来倒是不难。本王可以答应你。”
“成交!”沈南意抽走他手中锤子:“掀衣摆,卷裤角,治腿。”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萧北棠好整以暇地往轮椅里靠了靠,“你为本王祛蛊治病,还要嫁给本王搭上一辈子,却只要求我为你查灭门案,怎么算都只是赔本买卖。本王心中不踏实。”
“哦,王爷是怕我还有别的图谋。”沈南意一脸了然。
萧北棠道:“我想听听这个非嫁我不可的理由。”
沈南意沉吟道:“此理由有表有里,您想听哪个?”
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褪去了嬉笑怒骂的跳脱。
萧北棠知道,他要等的答案来了,他饶有兴致地问:“何为表?”
“我一个山野丫头,能嫁你为妃,享荣华富贵,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为你治病祛蛊,属我分内之责;你为我查案缉凶,便算情分所致。这叫过日子,而不叫买卖。”她一脸正色,“此为表。”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少不得要露点俗不可耐的气质,但沈南意眸光清澈,表情真诚,就显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还叫人觉得她单纯耿直又可爱了。
萧北棠心想,如果没有别的怀疑,她直接抛这套说辞出来,确也是能取信于他的。
“那何为里?”
沈南意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拨开后颈上垂着的长发,露出了那枚让他始终放不下的狼印来。
“这是里。”
萧北棠微微眯了眯眼,神色也绷了起来。“怎么讲?”
“这是我哥哥身上的印记。他过世后,我为了纪念他,就在同样的地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带着这个印记,我就会觉得哥哥与我同在。”沈南意敛下眉眼来,长睫如扇,遮住了她琥珀色的眸子。
然后她抬眸,眸底闪亮不已:“哥哥曾说您是大梁最骁勇威武的将军,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您初复归于的时候,在战俘营外的山道上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又送他去读书习字,替他惩罚欺辱他的人。”
“他叫宁毅。我,是来替他报恩的。”
“宁毅……”萧北棠沉吟着这个名字,眸色沉沉,面上辨不出喜怒。
“哥哥于永宁四年在归于城郊被您救下后投军,做过您的兵,您还记得吗?”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闪着希冀的光。
“唔……想不起来了。”
沈南意神色略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正常:“也是,将军战北征南,统兵数十万,哪能个个都记得。不过,恩就是恩,您记不记得,我都是要报的。”
“怎么需要你来报,他人呢?”萧北棠问。
“他死啦。”沈南意垂着眸,语气沉痛,“赤峰道两万狼兵全军覆没时,他也在其中。我把他从尸堆里翻出来,费尽心血吊回他一口气,也不过吊回他一个遗愿罢了。”
见他听的饶有兴致,沈南意心中暗叹一声,只好半真半假地继续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