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南域。
残阳如血,天边几颗疏星,独眼的乌鸦在林间聒噪,唱的是刀剑如梦,尘事如潮。
葛鹧带着风不停跌跌撞撞走向密林,满身酒气,边走边骂。
他举起酒葫芦,咕嘟咕嘟几口酒下肚,呃地一声打了个酒嗝,一股酒肉臭气从嘴里喷出,两只小短腿开始在地上画圈。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回家卖布,哈哈哈。”
身后风不停无奈地劝道:“小主,就不要再喝了,虽然听雨阁我们进不去,我们还有麒麟仙府,我们还是麒麟仙府弟子。”
“不去了,爷不伺候这些鸟人了。”葛鹧在林间绕着圈,练习着走七字,稀里糊涂绕了几个圈,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风不停无奈,连忙拉住他,扶着他向着密林中走去,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天空中日薄西山,近处的密林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狰狞可怕。
树林里的乌鸦见有人飞来,嘎嘎叫个不停,更有数只乌鸦向着葛鹧来时的路飞去。
酒醉中的人儿暴躁易怒,尤其是突遭大变,心中激愤难平的葛鹧,他斜着眼盯着嘎嘎怪叫的乌鸦,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乌鸦破口大骂。
“你这几只贼鸟,瞧你爷爷作甚?实话和你们说,爷爷之前那弹弓打鸟的本事可是天下一绝!!风仔,你就说我烤的麻雀香不香吧?”
风不停无奈,见他腿脚软,忙扶着他靠着大树坐好,嘴里应付道:“好,好,小主烤的麻雀那是天下一绝。”
呵呵呵~哈哈哈~
葛鹧一阵怪笑,他靠着大树,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在怀中摩挲着。
“既然好,那我将这几只贼鸟用弹弓打下来,咱们烤着下酒。”
见风不停点头,葛鹧更来劲了,说什么也不走了,就要坐在地上打乌鸦。
风不停怕他着凉,在地上燃起篝火,群鸦围着两人呱呱乱叫,听得人心烦意乱。
“呱呱呱呱,你们呱呱什么?莫非就你们几只贼鸟也知道了爷爷今天受辱,也来取消我吗?”
葛鹧勃然大怒,在怀中摸了半晌,终于摸出了一只青木树枝制成的大弹弓。
葛鹧倚着树,身体站得歪歪斜斜,道袍前襟湿了一片,他摇摇晃晃地将大弹弓取出,从怀中拿出几颗石子,勉勉强强地拉开弹弓,对准了树上聒噪的乌鸦群。
“贼鸟,给爷死。”
拇指大小的石子激射而出,直奔树干而去,啪地一声打在树干上,石子打得粉碎,大树纹丝不动。
树顶的乌鸦群见状呱呱大叫,似是在嘲讽葛鹧的无能。
“哎呀,高手啊。”
葛鹧伸出右手,取过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眼望着完全陷入黑暗的密林和林间的几缕星光,自嘲道:“我说怎么没打到,原来是没喝酒,贼鸟,来等你爷爷喝足了酒的。”
呱呱呱呱~呱呱呱~
面对着乌鸦群的嘲笑,葛鹧忍无可忍,他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树上的目标,用力拉起弹弓,将石子对准一只可怜的乌鸦。
嘭~
一颗石子激射在空中,发出响亮的破空之声,被他瞄准的乌鸦用力闪动着翅膀,居然在他石子打中之前,就扇动翅膀离开了。石子走空,打在它身后的纸条上,石子粉碎。
呱呱呱呱~呱呱呱~
“哎,看来我今天是吃不上烤麻雀了。”葛鹧摇了摇头,转过头询问烤火的风不停。
“风仔,你说这几只麻雀怎么还会飞啊?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风不停闻言就是一皱眉,转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干脆沉默不语,任由他胡闹。
“呔,没想到现在连你们也来欺负我,我烧死你们。”葛鹧发疯一般冲向火堆,抓起几块燃着的木柴就向着大数扔去。
就在葛鹧胡乱撒酒疯之时,那几只飞往葛鹧来路的几只乌鸦飞了回来,落到乌鸦群之中,呱呱个不停。
风不停辛辛苦苦制作的火堆,被葛鹧拆了个七七八八,这还未完,酒疯发到一半的葛鹧来到树下,奋力地摇晃着树,异想天开地想要将鸦群摇下来。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乌鸦,说话了。
葛鹧刚才用弹弓打的那只乌鸦慢悠悠地张开嘴,发出了人声。
“各位道友,今天也就到这里吧,草草地处理掉这两个废物,早早回去交法旨,世子和鱼大人还等着呢。”
随着第一只乌鸦张嘴说话,树上的群鸦纷纷张嘴附和,声音有男有女,这就聊了起来。
葛鹧见他们连回去吃哪家宵夜都定好了,转过头傻呵呵地朝着风不停傻笑。
“老风,呵呵,快来,你看我是喝多了哈,居然听到乌鸦说话,真是邪了门了。”
风不停体如筛糠,抖作一团,已经说不出来了话了。
葛鹧踩着林间的落叶和燃烧的干树枝走向风不停。
咯吱吱,咯吱吱。
葛鹧扶着树,抱起抖作一团的风不停,后背倚着树,眼望着聊的开心的乌鸦群,没来由地一声大喝。
“贼鸟,来陪爷聊一会儿啊?”
声如炸雷,声音在林间回荡,震得树枝哗哗直响。
几只乌鸦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从树顶一跃而下,在半空之中,化作一位位身披锦袍,满脸杀气的练气士,看样子足有三四十人。
这些人刚一落地,就将葛鹧团团围住,抽出暗藏的刀枪剑戟,符咒妖兵,将死亡对准了葛鹧。
一阵风吹过,吹得林间的树叶哗哗作响,更有数十片落叶被狂风吹下,在空中飘舞着,落向大地。
十几名身穿锦袍,手中拿着明晃晃兵器的练气士将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青年团团围住,青年背靠着大树,怀中的小麒麟抖作一团。
葛鹧毫不在乎,随便用手指着领头的修士,问道:“哎,那鸟人,来个自我介绍吧,看来你不是林间呱呱怪叫的贼鸟,而是要我命的冤家。”
领头的练气士朝着四周看了看,见除掉葛鹧已经十拿九稳,便将心放了下来,面带桀骜地冷哼道:“你这蠢货终于聪明了一回,实话告诉你,我们此番前来就是奉命来除掉你。”
葛鹧怪眼圆翻,毫不在乎地猛灌自己一口佳酿,畅快地长舒一口气,他继续问道:“是哪个英雄这么看得起我?派了三十多名化灵强者来追杀我。”
领头的练气士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干啥,也罢,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黄泉路上也不纳闷。”
“派我们追杀你的人就是当今听雨阁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四世子大人。你这蠢货居然在领奖台上公然诽谤世子大人,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
葛鹧再无话说,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些要命的冤家,既不瑟瑟发抖也不哀声求饶。
领头的修士呵呵冷笑道:“怎么,已经被吓傻了吗?我还告诉你另一个事实,世子大人的命令是全家老幼,一个不留。现在就有一队人火速赶往你家,将你家男女老幼全都杀了干净,葛鹧,这就是你惹怒世子的下场。”
葛鹧猛然抬起头,咒骂道:“你们这么做,也太过狠毒了。”
“哼,这些话,你和阎王判官说去吧!”
说完抽出长剑,真气灌入其中,一剑就刺穿了葛鹧的胸膛,由于用力过猛,连葛鹧背靠的大树也一剑贯串。
预想中的惨叫和哀嚎没有出现,甚至树下的葛鹧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葛鹧的道袍,道冠,丝绦,道鞋,包括他自己都化为透明的颜色,随后一道刺目的光芒在林间绽放。
十里之外,葛鹧的真身忽然捂住脑袋,口中痛乎不止,风麒麟连忙停止传送,来到他面前询问头痛的原因。
“炼气化形七号分身刚才遭到埋伏,被四世子派来的杀手击杀了,他临死之前发回讯息,四世子的命令是葛家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狗贼也太歹毒了”
“快走,我父母弟弟均是普通人。”
风不停不敢怠慢,一阵闪耀的红光过后,葛鹧两人消失不见。
(这一章武侠风,不知道大家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