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城,乱石林
陡峻的奇峰高耸在遥遥的天际,乳白色的浮云飘浮在它的脚下,巍峨的山川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随着火雷的轰鸣,倾然而下。巨大的声响在群山之间轰鸣,大地被震得剧烈晃动,一股黑烟直冲云海,山壁上的巨石纷纷滚下,带起漫天的尘埃。
宋子初来到断崖之前,负手而立,欣赏着这一幅灭世山崩图,俊美异常的脸上扬起温暖的微笑。
“大哥,如今清风山和白虎山的人马都困在雪崩之中,五千两黄金也深埋地下,弟兄们何时挖取?”身后那位豹头环眼,满脸钢髯的白面壮汉再次询问。
“四弟,叫我二哥。如果被大姐知晓,你可能需要负荆请罪了。”随后宋子初一抖狐裘,从怀中取出一道法符,此符通体金黄,形似金锭,约有手掌大小。刚一见风,迎风便涨,不一会儿就有磨盘大小。
宋子初手掐法印,口念道诀:“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金银玉翡,皆入我符。”随后言出法随,大地再次微微颤抖,地面炸裂,无数根金条银锭,珠宝翡翠破土而出,全被法符吸走。
花蝴蝶花冲被埋在雪崩之中,雪堆之下,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颅在积雪之上大声呼救。突然他的嘴角松动,似是有什么活物在嘴里乱拱,花冲一声惨叫,两颗血淋淋的门牙冲天而起,也落向法符。
身后侍卫的几个寨主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大哥,你什么时候学到的这等本领?太过匪夷所思。”宋子初身后一名五柳长髯,面如重枣的红脸大汉惊疑不定,手指着法符怪叫道。
“三弟,四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白骨山骷髅洞自前年开始就没有大哥,只有大姐。这就是大姐传我的神通,此宝名为寻宝法符,真正的仙家秘法!在大姐上山之前我们兄弟浑浑噩噩,如今才知这世间竟然如此宏伟波澜。”宋子初眼中有神光暴涨,负手而立的身影更显挺拔。
“大姐的手段神鬼莫测,我们兄弟服了。”身后三寨主,四寨主心悦诚服。
漫天的尘埃很快被乱石林的狂风吹散,小小的山坳光滑如镜,冰雪和巨石填塞了整片沟谷。四道身影破土而出,正是白虎山,清风山的四位寨主,随后有数十人雪埋较浅,顺着金银玉翡破空而成的缝隙爬出。
魏刚和章醇相互搀扶着,半边身子还埋在雪地之中,仰望崖顶,两位寨主破口大骂:“宋子初,你竟然无端攻击我们清风山,莫非你要挑起三山大战吗?”白虎夫人在随声附和:“宋子初,你个没种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女人骑到了头上,枉称男儿大丈夫。”
宋子初身后的几位寨主勃然大怒,各自拔出刀枪便要下山结果敌人。宋子初狐裘一抖,只是摆了摆手,眼望乱石林巍峨的群山,有些意兴阑珊。随后踏空而立,脚踩狂风而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是时候离开了。”
身后诸位寨主,锦袍甲卫赶紧跟上,紧随着着寻宝法符回山,只留下惊疑不定,惊恐难安的群寇。
乱石林入口,抽丝剥茧大阵已经完全布成,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光罩将整片空间困在其中。葛鹧停止了无意义地突围,坐在阵中盘膝打坐,积蓄真气、
灵海之中,葛鹧化作魂珠依旧在和蛋爷商讨破阵良策。“蛋爷,在一刻钟之前我察觉到阵中的天地六气开始变得模糊,莫非此阵能逐渐隔绝阵中与外界的灵气联系吗?”
蛋爷注视着灵海之外的一切,蛋壳忽明忽暗,闻言介绍道:“确实如此,这虽然不是筑基修士使用的法阵,但也有禁空的作用,如果不强行破阵,少不了是一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葛鹧的魂珠转头注视着灵海中已经化作旋涡的紫色烟霞,叹气道:“《麒麟诀》也到了运转的极限,虽然《浩然正气诀》随时能接手,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破阵我有一法,只是破阵之时必然会暴露我的存在,你必须在破阵之后将这些丹宝猎人全部灭杀,不然一旦我存在的消息走露,必然会给你引来无穷的麻烦。即使你有道法通玄的长辈,恐怕也保不住我。”蛋爷在蛋壳内用蛋清和蛋白推算了一阵,找出一个勉强能活命的办法。
“全部灭杀吗?”葛鹧口中迟疑,头转向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狂风暴雨之间,有一页扁舟在海面上飘荡。一位青面书生端坐在扁舟之上,见葛鹧看来,大笑道:“此乃搏杀,不生便死,何必问我?何必心有桎梏?”葛鹧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浩然正气诀》会如此回答。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葛鹧兄,是你着像了”
青面书生哈哈大笑,随后立在扁舟之顶,手中长剑一抖,万里海水奔腾而起,狂暴的啸声动人心魄,《浩然正气诀》在灵海之中掀起惊天的波澜,这本法品功法第一次全力运转,声势之浩大连蛋爷都频频测目。
“这个家伙的本体不会也在你身上吧?怎么一个幻化而成的功法幻影竟然有如此灵智?还有那个整天在烟霞中装死的贼道人,再加上面具人和……天啊,鱼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蛋爷坐在咆哮火山上,第一次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
葛鹧不明所以,只是问:“既然如此,我应该怎么配合你?”蛋爷嘟囔道:“我觉得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你也不会死。”随后蛋爷正色道:“不需要你配合,只需要你放开所有顾忌,用心去拥抱你深藏的恶,去接受恶之花的绚烂。”
葛鹧点头称善,灵魂陷入一片空灵之境,魂珠渐渐隐去,只留下一片虚无。“我告诉你这第一步叫格物致知,你首先呀,咦?这就放开魂锁了?鱼蛋你这是什么鬼悟性!”
葛鹧的灵魂越来越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一片虚无,无数记忆片段不断运转。
在虚无深处,有一朵恶之花悄然绽放,七道记忆片段悄悄消失,分别是外门弟子的阿谀,斗天枢的得意,李赑屃的咄咄逼人,家中温暖的床,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金锭,小妖狐阿狸雪白的大腿,姜府豪华的宴席。
随后葛鹧的灵魂缓缓睡去,整个人的气息化作寂灭。
“张衍道兄,情况有些不对,这静坐的葛鹧好像有诈。”抽丝剥茧大阵外刀疤脸的燕双峰端着紫金钵盂(九虚探空法符)来到山羊胡的张衍身边。
“从一刻钟前,葛鹧的气息开始变得驳杂,九虚探空法符中他的身影一直呈现紫色,一刻钟前化作紫青之色,有古怪,不知在他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化。而且就在刚才,他的身上再填一色,葛鹧的身影化作紫色黑三色。最蹊跷的是他的灵魂之力完全消失,九虚探空法符显示他已经完全死去了……”
燕双峰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更是底不可闻。
“燕双峰你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这九虚探空法符是鬼市上买的?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买法符不要去鬼市,恭喜你被骗了。三种颜色你是告诉我他会三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吗?你确定面前这个盘膝吐纳,身上紫光乱闪的家伙死去了?”山羊胡的张衍脸色铁青,显然被燕双峰气得不轻。
恰在此时,静坐吐纳的‘葛鹧’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