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城。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城中居民早早升火做饭,张灯结彩,街道之上摩肩接踵,可谓是倾城而动。
每年一次的霹雳围猎就在今日举办,上层家族彼此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底层百姓则图一乐,偕老扶幼,去看热闹。
姜家的前院早已站满了门客和伙计,许多江湖中侠客从三山五岳而来,声援姜铁枪。
红尘里的侠客不是巨富便是巨寇,鲜有自己经营赚钱的。
霹雳围猎于他们即是名利场,也是扬名之地。
葛鹧换下自己宽袍大袖的道袍,全身作江湖人打扮,手握一柄龙首梨花枪,身穿黑色紧身服,显得十分干练。
公子姜一航则是金色锦服,背背白桦弓,腰悬狼牙箭,跟在葛鹧身后寸步不移。
葛鹧踏进前院,着实被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看着这些侠客形态各异,寒光闪闪的各种武器,葛鹧吞了吞口水。
回头问跟屁虫公子姜一航:“一航世侄,你们家啥时候养了这么多门客?好家伙,这么多人你说你们去突袭城主府我也信。”
公子姜一航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目光随意地扫了扫,俊美异常的小脸上现出一份骄傲,他小声解释道:“家父在江湖之中颇有人脉,这些都是家父三山五岳的朋友,每一年的霹雳围猎皆是如此。”
葛鹧回头见他一身箭士打扮奇道:“怎么你也要去围猎吗?”
姜一航剑眉斜指,虎目圆睁,傲娇地道:“小世叔,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天下读书人哪个不是烂熟于心,这第一阵围猎我也是要参加的,世叔你可不要小瞧人哦。哦对了,猎场在城东北十里乱石坡,我们要骑马去,世叔你可会骑马?”
葛鹧摸了摸自己的包子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在山中常常骑麒麟,马倒是未尝骑过。”
姜一航听罢送给葛鹧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去家中马厩选马去了,葛鹧有些尴尬。
就在葛鹧在三山五岳的江湖人中尬聊之时,姜家家主姜山河手握盘龙铁枪来到院子里,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养尊处优的门客,亲支近脉的家丁齐齐灭了声音,数百双眼睛盯上老英雄,姜山河面露激动,一声大喝:“出发”
官道之上,去看热闹的百姓扶老携幼,缓缓前行,小孩子们追逐打闹,怎一个惬意了得。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闪开姜家铁骑到了,只听官道后方马蹄声若战鼓齐锤,动人心魄,众人闪出一条道路。
后方的官道之上烟尘四起,一道人马恍若乌云盖雪而来。
为首一人,一马,一枪,马是踏雪乌骓马,枪是盘龙镔铁枪,人是霹雳城的骄傲,号称‘枪挑日月斜山河’的姜山河。
山河不倒乾坤立,撼山难撼盘龙枪。
马上的姜山河纵马横枪,黑色披风在风中呼呼作响,恍若一道黑色的闪电。
许多老实稳重的中年人目光湿润了,在烈阳白雪的反射中,他们仿佛穿越了时空,仿佛见到了那个孤身转战十九寨,一马踏平百万军的孤胆英雄。
他,没有老去。
他,踏着晨光归来。
在身边人不解的眼神中,他们冲到路边狂热地喊着
山河不灭,霹雳永存。
马更疾,枪更亮,声势更胜,寥寥百骑狂奔竟显露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天空中出现恐怖的势。
若有修士在场仰望东南的天空,一道冲天的气势化作一根锋锐的长枪,以刺穿万物的气势向东北方冲来。
霹雳围猎的看台之上百姓人山人海,黑压压也不知坐了多少人。
四大家族的其余三家和城中的权贵悉数到场,坐在了更为尊贵的贵宾席。
只听得东南方向有万马奔腾之声,一股肃杀之气破空而来。
三大家族的家主面面相觑,李家家主李半山眼带恐惧,王家家主王尤尤脸带不屑,赵家家主赵戬则是面露苦笑。
主席台上城主李断山面无表情,胸脯却起伏不定,他缓缓站起身,视眼前的数万百姓于无物。
目光注视到遥远天空中恐怖的势,感受着空气中赤裸裸的杀气,握紧了双拳。
一道气势冲天而起,只在瞬间冲破了天空中的厚云,万道阳光挥洒而下,削弱了东南方的肃杀之气。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李断山背后的千影剑破空而起,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数千道剑影在天空呼啸,在空中映起万道光芒,随后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一股恐怖的剑势在天空之中酝酿。
筑基修士的如渊气势升空,姜家铁骑的气势稍挫。
千影剑阵破空,姜家铁骑气势再挫。
眼见得距离霹雳围猎不足二里地,姜铁枪在踏雪乌骓马上大喝拔刀,金铁铮铮之声四起,数百人拔出刀枪,挥舞着,咆哮着,死命向前冲锋。
葛鹧搂着小公子姜一航的腰,两人共乘一匹照夜玉狮子,在马上早已颠得七荤八素,此刻被气势所染,也抽出一只手臂挥着战枪,喝喝怪叫着砍杀。
天空之上原本陷入颓势的枪势突然增强,并在其上染上了一股血色,血枪仿佛陨石撞地球般冲进了千影剑阵之中,即使是毫无灵气的凡人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撞击。
在两股气势相互碰撞产生的轰隆爆响之声中,姜家铁骑冲至霹雳围猎入口,看守入口的城卫军士不敢阻挡,屁股尿流地向两旁逃遁。
姜山河盘龙镔铁枪向前用力一刺,入口处厚重的大门炸得粉碎,姜山河纵马抬枪第一个冲进霹雳会场。
随后百骑跟进,围场的入口被踏成一片废墟,全城百姓被这猛烈的冲击惊骇得发不出声音,随后在看台之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
师爷公孙墨摇了摇水墨山河扇,感慨道:“今日姜铁枪立威,他日纵然身死,数十年也无人敢动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