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
正泰38年。
“啊……”
“用力,姨奶奶,快出来了,再用把力。”
一间偏房内,传出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以及产婆鼓气安慰的声音,院子中,几个丫鬟婆子一边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一边闲聊着。
“张姨娘真是命好,得了大老爷的宠爱,这才多久就生少爷小姐了,以后啊,就有了依靠喽,你们没看见其他姨娘的脸色,啧啧。”
“是啊,是啊。”
“哼,你们知道些什么,日后如何,又有谁能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一个庶子庶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没见府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吗?”
“大老爷也没派人来吗?”
“嘿,亏你还是家生子,咱们大老爷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我刚打那边过来,远远就听见大老爷和几个姨娘在那里高乐呢,张姨娘虽然得了依靠,但是怀孕这大半年,根本就进不了大老爷的身,估计早被大老爷忘了。”
“这倒是!那群姨娘原先见张姨娘得宠,早就眼红心妒,这会子有了这个机会,那还不哄着大老爷一味高乐嘛,再说还有大太太那边……”
“要死啊,这是我们能说的嘛!”
“我说周乐家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府里谁不知道,大太太进府这些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刚入府那会还不好说,现在,嘿,大老爷一年也进不了几次大太太的房……此刻张姨娘竟然要生小少爷了,大太太心里能好受吗?”
“你是说……”
“接生是一道生死坎,能不能熬得过去全看天意,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母去子留也是有的,到时候大太太将小少爷接到正房,养在膝下,这可就是嫡子了,不要说以后小少爷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嫡子和庶子的差别,也管保让他当做不知道。”
“有理,有理。”
“大老爷膝下只有琏二爷,如今早已经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自然和大太太这个续弦亲热不到哪里去,见面都是淡淡的,大太太要想有依靠,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你们呀,真是瞎操萝卜淡操心,依我看,大太太不见得会那么做。”
“为何?”
“咱们家,连大老爷都没有什么地位,更别说其他人了,看看琏二爷,大老爷的唯一嫡子,你见过大老爷在乎过他吗?”
“这和大太太有什么关系?”
“笨!连琏二爷都这样,就算大太太将这个庶子庶女养在膝下,又有什么用呢?我偶尔听了一耳朵,说大太太那是儿女奴仆,一个不靠,一言不听,只知婪取财货呢。”
“还真是这样,幸好老太太英明,没有让大太太管家,而是让太太管家,不然我们可就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是呢,是呢,不过有点不好的就是现在琏二奶……”
“禁声!禁声!要死!要死!这也是你能胡说的,你难道不知道她的手段!”
“嘿!你看我这张嘴,该打,该打,这会子产房内叫声小了许多,也不知道生下来没有?”
“已经快5个时辰了,按说也应该生下来了。”
正当外面看热闹的丫鬟婆子闲聊之际,里面的产婆道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恭喜姨奶奶,贺喜姨奶奶。”
“姨奶奶,你怎么了,姨奶奶……”
“不好了,快去通知大老爷,姨奶奶不好了。”
欧文心中一万个mmp在奔腾,自从在美漫被偷袭,再次有了生死危机后,他的意识就被强行吸入了时空漩涡中,等他醒过来,自己竟然变成了尚未出生的婴孩,憋屈的缩在那里,更让他皱眉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自己的法力了。
“这可不太妙啊。”
要知道,上次穿越到聊斋世界,他就已经能动用意识星海中集聚的真气法力,按理说这次也应该可以的才是,但事实上却远超他的想象,心神沉入意识星海中,雷帝印和青丝回眸剑都好好的悬浮在那里,但是欧文却无法沟通。
“是谁和我说胎盘中修炼更好,还留有先天之气的?全是扯淡!”
闲极无聊,欧文也只能重拾修炼,准备在胎盘阶段就打好基础,希望这一世修为能够更上一层楼,可恨的是,他根本感受不到传说中的先天之气,哪里能够修炼?
这大半年可把欧文憋坏了,要不是还能听听八卦秘闻什么的,他真是要无聊死了,而从他听到的八卦秘闻中,他已经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了。
红楼,红楼!
这是他第一世非常喜欢的一本经典巨著红楼梦的世界,而据现有的信息推测,他应该就是大房那个小透明贾琮了。
想想远在江南的世外仙姝寂寞林,欧文的牢骚不满顿时散去了大半,按照这个世界气运之子大脸宝贾宝玉的说法:这可是一个女儿的世界……
贾府是勋贵之家,祖上出了一门两公,长为宁国公,次为荣国公,荣华富贵传承了近百年,欧文所在的是荣国公这支传承的荣国府。
如今上有老太太贾母安享富贵,育有二子,老大贾赦,也就是小透明贾琮的爹,虽然继承了荣国府的爵位,是为一等将军,却不得贾母喜欢,被贾母以孝压制,生生放弃了正房,被赶到了东边一角,与马棚为邻,好不凄惨。
亲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续弦的邢夫人了,管家的权利被贾母夺走,下放给了二太太王氏。
老二贾政虽然和贾赦一样文不成武不就,但却自诩为读书人,摆出了读书人的架势,做出那等愚孝的样子,深得贾母的喜爱,原本应该是老大贾赦的荣国府,这些年下来,竟然变成了贾政的了。
荣国府的下人向来是一双势利眼,自此再也不称呼贾政为二老爷,只称呼老爷。贾政成了老爷,那原本的家主贾赦只能称之为大老爷了。
别看加了一个大字,看似更加尊崇,但是这其中的含义就值得玩味了,要知道,这个时代,一家只有一个老爷,也就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
如果不是贾母健在,贾赦和贾政势必要分家,而一旦分家,袭爵的一等奖军贾赦自然高居荣国府,而只是区区五品小官工部员外郎的贾政,必然会被赶出去,虽然衣食无忧,但也是从天上摔倒地上,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所以,贾政(假正经)虽然自诩为读书人,却对于荣国府这种违背伦常的现象视若无睹,与外人交际,也是公然以荣国府的当家人自居。
要推说他不理俗物,不知道这些道理,那全数扯淡,这年代与人交际办事,都是要拿名帖的,名帖代表着来人的身份,不然一有事这些权贵难道回回亲自上门不成?
而荣国府的名帖是谁呢?
不是五品小官工部员外郎贾政,而是一等奖军贾赦,没有贾赦的印章,贾政根本没有能力交际。
贾赦虽然糊涂,但是对于这种事情难道不清楚吗?他当然清楚,但和贾政的假正经不同,他是一个真正愚孝的人,被贾母用孝压着,只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存在,躲在荣国府东北角,将大门一封,只留角门出入,没事根本不往正房这边来,只在东院里面自得其乐,不是和小老婆们喝酒,就是把玩金石玩器,万事不理不管,倒也自在。
当家人都这般放弃了家主的权利,那些势利眼的下人自然不会将大房放在眼里,要不是贾琏娶了二太太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为妻,又以荣国府下任袭爵人的身份,自甘堕落的在当家二房这边当个管家,堂堂正经的荣国府少主还不知道被人糟蹋成什么样呢。
贾琏尚且如此,欧文穿越而来的贾琮就更别提了,还不如二房的堂兄弟贾环呢,同样是庶子,贾环有个会闹会叫的亲娘,虽然常常被人笑话,但是庶子该有的待遇还是有的。
“mmp!这日子不好过了。”
没有法力自身,自身又无法修炼,想到以后豪门庶子的悲催生涯,欧文心中暗暗不爽:“日子苦一点也没什么,但是没有地位没有权利,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大脸宝祸害花丛不成?mmp!这绝对不成!”
“生了,生了。”
欧文思绪被打断,只觉眼前一亮,被人托起,婴孩的视线有限,欧文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随即听到女人的惊呼声,心中一叹,明白这一世的母亲难产而死了。
“欸……”
要是欧文有能力自然会救护她,可是他有心无力,怅然良久后,也就是释然了,他本就是孤儿出身,又走在修仙的大道上,经历了多次穿越转世,虽然还做不到太上忘情,但是也不会轻易动情。
“大老爷。”
“大老爷。”
“大老爷。”
一连串的问好声传来,打断了欧文的思绪,让他心中一动,明白这一世的爹过来了,身子一动,被人抱了起来,入鼻是浓浓的酒味,还有不止一种的脂粉气,让欧文暗暗吐槽:“怪不得被人说你天天就知道搂着小老婆们喝酒,古代的大爷生活可真自在啊。”
“恭喜大老爷,是个小少爷呢。”
周围一片恭贺声,哪里有人在乎刚刚死了一个人?
“恩。”
贾赦瞥了张姨娘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笑道:“倒是件喜事,各个有赏!”
“多谢大老爷。”
“多谢大老爷。”
“多谢大老爷。”
周围的道谢声更加热烈了。
“这孩子怎么不哭?”
贾赦见欧文只是看着他,丝毫没有动静,不由皱眉道:“该不是有问题?”
“小少爷刚刚出生,不哭也是有的。”
产婆赔笑道。
“恩……”
贾赦眉头稍松,沉吟道:“该取了名字才好,也罢,就取了琮字,以后就叫贾琮。”
说完,又看了欧文一眼,随即将欧文递给了旁边的邢夫人,嘱咐道:“你是他母亲,他就交给你照看了。”
“是,老爷。”
邢夫人不敢推脱,顺势接过了欧文,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等贾赦走后,对着一个女子招手道:“宋嬷嬷,琮哥儿就交给你了,好生侍候着。”
说着,就将欧文递了过去,而后就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
“是,大太太。”
宋嬷嬷接过欧文,恭敬的答应道。
此嬷嬷可不是还珠格格中的容嬷嬷,她只有二十多岁,在现代还是青春少?妇,可在这个年代就已经算是青春已逝,只能做大户人家的奶娘了。
欧文被宋嬷嬷带着,离开了产房,不等欧文反应过来,宋嬷嬷已经掀开衣襟,将一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塞入了欧文的嘴中,欧文心中不愿,但是小嘴已经不自觉的吸了起来……
“小少爷,还真是能喝啊,能喝好啊,能喝是福。”
宋嬷嬷感叹声中,欧文吃饱喝足,在宋嬷嬷的轻拍摇晃中,一阵困意袭来,心不甘情不愿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婴孩的身子伤不起啊……
在欧文熟睡的时候,下人在管家的安排下,将张姨娘简单收殓了,邢夫人又打发了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过来给宋嬷嬷使唤,两个人就组成了欧文的仆人班底了。
这种待遇,让宋嬷嬷叹息不已,心道:“庶子真是可怜。”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可是知道二房的宝贝疙瘩贾宝玉,八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婆子嬷嬷跟班小厮更是一大堆。
晚饭后。
趁着空档,邢夫人将欧文出生的事情禀报了贾母。
贾母正搂着大脸宝一个劲的心肝宝贝的揉弄,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淡淡的吩咐道:“知道了,鸳鸯,拿几样东西过去,也算我这个祖母的一点心意。”
“是,老太太。”
荣国府首席大丫鬟鸳鸯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
“老大家的,你作为他的嫡母,也该上上心。”
“是,老太太。”
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告退后,带着丫鬟来到欧文的小院,招呼一声就将贾母送的东西收走了,美其名曰:“琮哥儿还小,我替他先保管着。”
就这样,欧文的红楼生涯正式开启,只是这一世,他自然不会如同原时空那样,做一个可怜的小透明。
“金陵十二衩,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