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芝林。
入夜。
早就想好对策的欧文,自然不会因为黄飞鸿的几句话就放弃了,见黄飞鸿满眼的关怀,欧文微微一笑道。
“师父,没关系的,我打算理个光头,这样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光头?”
黄飞鸿一愣,看向欧文的眼神带着一丝怪异道:“阿苏,你确定?”
满清入关两百多年,剃发留辫早就形成了习惯,欧文看着怪异难受,念头不通达,但是黄飞鸿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认真打理着脑袋后面的鼠尾巴,自认为还是非常好看的,见欧文自愿做和尚打扮,就好像欧文第一世中,正统主流人士看待那些非主流一样。
欧文笑道:“确定!”
黄飞鸿见欧文眼神坚定,只好点头道:“既然你坚持,那就随你!只是阿苏,你还没有成亲,顶着一个和尚头,恐怕……”
欧文哈哈一笑:“事业未成,何以家为,而且谁说顶着和尚头就娶不到亲了,有句俗语不是说的好:和尚配尼姑-地义天经!”
黄飞鸿嘴角一抽,哭笑不得道:“阿苏,你晕了一次,倒是将中文说溜了,连这等俏皮的市井俗话都能说出来。”
欧文摘掉帽子,一把将头上的假辫子拽了下来,露出留洋时的短发,又将眼镜取了下来,朝着远方一看,嚯!还是一个高度近视眼!
无奈之下,欧文再次架上眼镜,而后抬了抬,笑问道:“师父,那我明天就去街上理发了,现在先去扎马步了。”
黄飞鸿欣慰道:“恩,阿苏,你刚刚练武,现在还是先将马步扎稳,过一段时间,我再教你套路。”
欧文点头答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又听黄飞鸿说道。
“哦,对了,阿苏,明天记得早起,和我们一起出去锻炼。”
“是,师父。”
欧文来到院子里,在月光下,开始扎起马步,呼,吸,呼,吸……
独特的呼吸法门配合身体的微妙浮动,欧文感受到意识中的那颗星辰闪闪发光,投注到第一颗星辰上面的星光多了不少,让他很有成就感。
于是,一连扎了两个时辰,欧文才收功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
欧文早早的醒了过来,浑身有劲,精力充沛,换掉平时的装扮,改成黄飞鸿他们一样的练功服,跟在黄飞鸿和凌云楷身后,走出了宝芝林。
外面,民团的人,已经黑压压的站成了一片,见到黄飞鸿过来,齐声问好道:“师父,早安!”
“你们也早安!开始!”
黄飞鸿招呼了一声,带队向着海滩那边跑去,凌云楷挑衅的看了欧文一眼,紧跟其后,欧文脸色淡然,也跑了起来,后面才是那些民团的人。
“咦,这不是那个假洋鬼子嘛,他怎么也跟来了,还扔掉了假辫子?”
“是啊,他不是和师父学医的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师父武功那么厉害,这个假洋鬼子见了能不心动嘛,自然也想跟着学呗!”
“哼,不自量力,只怕跑到半路就会晕倒了,到时候还要我们来背!”
“……”
民团几百号人,从前都是黑旗军的水兵,在海上和洋人战斗,自然对于洋人有很深的敌意,从前的牙擦苏,连中文都说不流利,又只是过来学习医术的,和他们这群人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虽然牙擦苏是黄飞鸿正式收录门下的徒弟,而他们只能勉强算是记名弟子,但是他们对于牙擦苏并无敬意,只对凌云楷、猪肉荣,颇为敬重,尊为师兄!
现在见到欧文混到了他们的队伍里,自然有各种怪话说出。
好在他们还知道一点分寸,不敢当着黄飞鸿的面放肆,只是一个个交头接耳的,眼神闪烁的看着前面的欧文。
海边。
沙滩上。
欧文站在一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着黄飞鸿带着几百人,在红日下,迎着海风浪涛习武,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
电影再怎么展示,也没有完全复原现实的能力,这种气势,只有真正站在面前,才能够体会的最深。
欧文继承的身体非常普通,平时缺乏锻炼,扎马步可以靠着呼吸法门,配合身体微动,坚持许久还精神奕奕。
但是长跑却不一样。
要不是欧文福至心灵,将扎马步的呼吸法门套用在跑步上,他估计真的会半路倒下,在几百人面前出丑了。
但即使勉强跟了过来,也让他腿脚发软,浑身汗如雨下,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练习套路。
不过,欧文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黄飞鸿的身上,利用强大精神力自带的过目不忘,死死盯着黄飞鸿的每一个动作。
黄飞鸿为了迁就民团众人,只是不断在重复着一套洪拳的套路。
但是宗师就是宗师!
黄飞鸿打出的洪拳,气势非凡,即使身后有几百人抢镜头,也没有办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等到他们将套路打了两遍之时,欧文已经气息平顺了,闭目回忆了一遍,开始按照黄飞鸿的套路,练了起来。
开始第一遍,非常生疏,毕竟知道是知道,但是一些动作对于欧文来说,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这可不像马步,近乎静态,困难之处在于呼吸法门和胯下轻微浮动的配合。
比如,一个高抬腿,侧身而踢,欧文记住了所有的动作变化,但是真到他重复时,身体哪里跟得上呢。
直接摔倒在地,让开着小差的凌云楷看得乐不可支。
民团的一些人也看到了,忍不住发出哄笑声。
这下,黄飞鸿也注意到了,停下动作,吩咐了一声:“不要乱看,继续练习!”
自己一甩衣袖,来到了欧文的身边,将欧文扶起,安慰道:“阿苏,第一次练武,就是这样的,你的身体舒展不开,这些动作你自然没有办法做到,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要在意他们。”
欧文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淡淡一笑:“师父,我知道,如果连这点难堪都受不了的话,又有什么资格追求武道呢。”
黄飞鸿眼神一凝,定定的注视着欧文,半响感慨道:“阿苏,你真的不一样了……”
欧文笑道:“师父,是好,还是坏呢?”
黄飞鸿拍了拍欧文的肩膀,嘴角含笑道:“自然是好,而且是非常好!”
早课结束。
欧文回到佛山城区,在宝芝林附近找一个剃头匠,将头上的短发给剃了,完成了成就强人的第一步!
宝芝林。
“哈哈,牙擦苏,你真的要做和尚呀!”
一进门,凌云楷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迎了上来,围着欧文绕了两圈,眼泪都笑了出来。
欧文摸了摸光头,嘴角一翘道:“光头凉快!”
说着,就向后院走去,只见黄飞鸿一副正装打扮,没有出诊的意思。
“师父。”
黄飞鸿抬头一看,眼睛立刻被晃了晃,忍不住用手在眼前挡了挡,后退一步,这时,欧文已经走过了院子,来到了客厅中,没有了阳光经过光头的折射,黄飞鸿总算能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番欧文的新造型,微微感叹道:“阿苏,你的样子很亲切,让我想到小时候,被父亲送到少林学艺的经历。”
欧文很满意自己一出现,就逼退了一位宗师高手,闻言笑道:“俗话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师父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恐怕也是因为在少林寺的一段苦修?”
黄飞鸿点头道:“恩,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
欧文打量了一番黄飞鸿的装扮,问道:“师父,你要出去?”
黄飞鸿收敛情绪,提了提手中的黑伞,笑道:“是啊,干舅公来信,让我去省城一趟,说是有事吩咐,为师只能闭馆几天了。”
欧文心中一动,神秘的笑道:“师父,我有预感,你这次过去会有桃花运。”
黄飞鸿脸色一红,他虽然年过而立,但还是童子身,又是正派的人物,对于情爱这方面还是非常羞涩的,被欧文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受不住。
勉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脸色一板,黄飞鸿喝道:“阿苏,不要胡说!”
欧文哈哈一笑:“师父,我可不是胡说,我预感到,师父这次会遇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而这个女子还是从西洋而来,和西洋的字母B很是契合,这个女子非常喜欢师父,而当这个女子回眸一笑,看向师父时,师父你一定会怦然心动的。等到师父回来时,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呵呵。”
黄飞鸿脸色越来越红,再次出声喝道:“够了,阿苏,越说越离谱了!”
欧文嘴角一翘道:“师父,不信的话,我们就拭目以待。我出去练功了。”
黄飞鸿怔怔的看着欧文离开,眼神闪烁不定,脑海中一片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拼命告诫自己,非礼勿听,但是欧文的话语却是有如一道闪电,划破了他的天空,让他对于这次去省城充满了难言的期待,嘴中喃喃的念叨着:“西洋字母B?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