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奔，等停下来时，外面天色大亮。
远处的驿馆遥遥在望，程世筠并没有去驿馆，而是选择了西南方向奔走。
尧毓精神状态非常差，晕车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法克服。
等马车再停下来时，四周绿荫葱茏，处处鸟语花香，他们似乎在一处山林中。
阵阵香味儿从外面飘进来，她慢慢坐起身，缓了会儿后，才掀开车帘下车。
马车停在一处山坳中，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一身黑衣的程世筠，正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用粗大的树枝搭了简易木架，木架上面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铁锅，边上还有用长剑穿着正在烧烤的大鱼。
听到动静，程世筠回头看了一眼。
“饿了吧，鱼汤已经能喝了，这边有碗，我给你盛上。”
尧毓确实饿得慌，但看这架势，程世筠似乎不怕被人发现一样。
“你不担心傅华时的人追上来？”
程世筠笑了一声：“不怕！除非他想傅嘉兰死！”
尧毓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怕傅嘉兰死？”
“我为什么要怕？”程世筠奇怪地看向尧毓，顺便将盛好的鱼汤放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当年救她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如今……我连心都快没了，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在意旁人死活？”
尧毓走到大石头的另一边坐下来，看了看奶白色的鱼汤，觉得程世筠的手艺，似乎还可以。
“之前和冰华交易，她失约你没有撕票，也是因为一时心软？那时候还能心软，是当了皇帝后，才觉得心都快没了？”
程世筠惊讶于她言辞的大胆，毕竟这世上哪怕是男子，在提及皇位时，都会再三斟酌。
而她，说的极其随意。
好像那真的只是一个位置。
“撕票？杀了你的意思吗？那是因为你身份特殊，杀了会更麻烦！”说完程世筠盯着尧毓，不错过她眼底任何神色，以为会看到愤怒，结果对方低垂着头吹着鱼汤，好像压根儿只是随意问问，根本不在意他的答案。
转动一下剑柄，程世筠将视线落到烤鱼上。
“至于你说的当了皇帝之后，心快没了……是谢寂还是傅华时给了你这样的感觉？”
哪里需要他们给她这种感觉？
华夏五千年文明，各种电视剧电影，都在说着一个事，帝王多情，也最是无情。
否则，为什么会有最是无情帝王家流传千古？
“和他们无关，是你自己表达出来的。”
没想到尧毓会这么说，程世筠失笑，想到了她一首诗词的一句。
“高处不胜寒！”
尧毓差点儿就说，上面实在太冷，那就下来啊！
可一想到这是在古代，他坐在至高之位上，爬上去时，是踩着无数白骨堆成的台阶，一步步往上走。
想下来，怕是一个不慎，会尸骨无存。
用手摸了摸碗，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尧毓没说话，端起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鱼汤鲜美，清甜，应该炖了很长时间，汤汁很浓。
她喝了几小口后，看向程世筠：“你不喝点儿？”
程世筠笑：“就一个碗！”
尧毓“哦”了声：“那你等我喝完了，洗洗碗再喝吧！”
这和他想象中的话居然差不多，果真半点儿不客气，程世筠忍不住笑出声。
尧毓懒得理他，只管低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