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已经定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阁老轻轻问。
傅华时将药方递给旁边的海心远，海心远忙出去让人抓药。
他抬起抬眸，纯澈明亮，声音清越：“阁老，华时心意已决！”
杨阁老怔怔地盯着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似乎，是因为当朝帝王，忽然自称“华时”，他一时震撼。
白发苍苍的杨阁老，喉头像是有什么堵着，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试了好几一次，才慢慢开口：“皇上，微臣有个问题，想请教皇上。”
“阁老请说。”傅华时眉眼温和，眸光平静。
杨阁老咳嗽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
“皇上，为何让大燕四公主，入住红鸾殿？”
红鸾殿自从皇上登基封后后，一直只有不曾离开过红鸾殿的皇后住着，现在又让大燕四公主住进去？
这明显……有猫腻。
当然，若非天子近臣，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或许只以为是皇上给皇后的一种示警和威胁。
可他在朝中多年，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心中不然不淡定了，杨阁老捂着心口，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刚硬深沉，一如他有些昏暗，又藏着锐气的眼睛。
“皇上可否告诉微臣，大燕四公主，与皇后有何渊源？”
“又或者……”后面的话，他有些不敢说，可不说，他又不甘心：“皇上九年前让微臣相助，说服太后娘娘册封尧姑娘为后，其实……只是一场戏？”
傅华时站起身，走到杨阁老的正前方，抬起双手，弯腰准备行礼，被吓得站起来的杨阁老快速扶住。
“皇上！”
傅华时眼中含着歉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阁老您。”
杨阁老脚下一个趔趄，微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后面的榻上。
傅华时忙给他把脉，跟着施针。
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杨阁老，在施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慢慢恢复正常。
傅华时收回银针，清隽的脸上歉意更浓。
“此事是华时之错，只是阿毓乃华时此生挚爱，不得已隐瞒了阁老。”
杨阁老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他实在无法现象，陈国建国至今几年年，历代帝王没有哪个不是后宫佳丽无数，尤其是先帝在位时，更是荒淫无度，陈国朝政一度混乱，才会有北国蔓延而来的承天门存在，也才有现在的国师冰华。
杨阁老又叹了口气：“皇上身为帝王，岂可对一女子情根深种？”
傅华时不说话，只是面带歉意地看着他。
那眼底的歉意很明显，明显的他想忽视都难。
可里面的坚持更加明显，但凡他只要说也一个不字，这位看着温和清隽的帝王，必定会雷霆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世人都说陈国韶帝自幼才华横溢，医术超群，最是难得妙手仁心，即便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依然待谁都温柔客气。
可只有在韶帝身边的老人知道，韶帝的温柔客气，不过是他一贯的面具。
真要触及他底线，一如九年前他不顾自身安全奔赴大燕找尧毓时的果敢和不容置疑……
杨阁老知道，这一次，他同样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