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冰,我近日可没惹你吧?你对我哪来的火气!?”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主仆二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温砚之,反应过来的他,将手里的毛笔随手扔了出去,不过没打到,
倒是扔到晏烶离身侧的影殊身上,影殊皱着没有欲哭无泪,为什么主子们互相伤害,最后受伤的人总是他?
晏烶离看了眼影殊衣袍下摆的墨汁,眉头轻皱,转头看着温砚之,“好好的,你抽什么风?”
温砚之凉凉看了他一眼,“晏世子今日好生悠闲,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温砚之其实也是呗喻清寒的事吓到了,晏烶离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让他觉得几分安慰,至少这件事,晏烶离没有不管不顾。
而晏烶离压根就不知道温砚之莫名其妙生的什么气,他一脸懵地看了看影殊,又看了看靳七,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他,自家主子正在生气,有点不太好哄。
晏烶离立即领会靳七的意思,走到温砚之身边坐下,“你莫不是以为,我是不管落落的事,所以才生了我的气?”
温砚之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有些气极,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是那么无聊的人?”
晏烶离了解温砚之,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自己是猜对了,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温砚之待喻清寒,简直比亲生妹妹还要更亲,他担心喻清寒,进而生他的气也是很正常的。
“濡冰,我没有不管落落,我也不可能不管她,这件事,我已经知道的大概,但是我想知道你们温家的态度。”晏烶离开门见山,没有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温砚之看见晏烶离出现,心情也松快不少,可听到他这么说,却有些不解,“态度!?你想知道温家的什么态度?落落是我温家人,她有事,我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就这个态度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温氏一族的态度,濡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要装傻。”晏烶离轻声说了句,语气有种难言的无奈。
温砚之是个很聪明的人,可问题是他太聪明了,有时候心思深沉的,连他都觉得看不透,如果不是因为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有喻清寒的关系,这样的人,假若温砚之不跟他结盟,他是必须要除之而后快的。
因为温砚之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这样的威胁,他如何能容忍!?可晏烶离同样清楚,如今的温家已经和喻清寒同气连枝,自成一脉,说到底就是,喻清寒不能不管温家,而温家也舍弃不了喻清寒。
温砚之自然明白晏烶离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才觉得应该装傻,他不认为现在是结盟的好时机,哪怕他已经让晏烶离知道他的立场也不能,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永安,我们温家跟墨玄王府不同,墨玄王府本就有着乱臣贼子的污名,可温家没有,温家世代忠诚,不能因为跟你做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为之牺牲吧!?”
温砚之的话说的很直白,一点修饰也没有,他和晏烶离到今日这样的关系,早就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虚言。
这点他们都很清楚,只是晏烶离没有想到温砚之竟然还能想到这一层,他低沉笑出声来,“濡冰,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们温家,既想要一世英名,也想要永世的平安?”
温砚之倒是很诚实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这么想的确很自私,永安,作为我个人而言,我是可以完全站在你这边,但是我不能拿温氏一族去冒险。”
晏烶离能理解温砚之的想法,可理解归理解,他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你很聪明。”
温砚之苦笑一声,“你是想说我太自私了吧?永安,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有一点希望你明白,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温氏一族的担子在我身上,我做不到看他们身陷危险。”
晏烶离点头,“我懂,你放心,不会发生你所顾虑的事。”
温砚之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放松,紧接着就听到晏烶离说,“濡冰,我想见见你祖父。”
温砚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他说,“永安,合着我刚才说的话都没说了。”
晏烶离也被自己逗笑了,“永安,这是两回事,我想见温丞相,是因为我想知道你们温家的态度,这并不冲突。”
温砚之都快气笑了,“永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变得……”他欲言又止,没有说下去。
晏烶离挑了挑眉,替他说下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出尔反尔?”
温砚之摊了摊手,“很明显不是吗?阿离,这跟你一开始答应我的,不一样,你想见我祖父,你我都清楚,你不仅仅是见他那么简单。”
“濡冰,我想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现在落落还在宫里,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明宗帝知道她做的那些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是谁?是温家。”
晏烶离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插在温砚之胸口,让他不能呼吸。
他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出事,那么首当其冲受牵连的,一定是温家,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想让喻清寒入宫的原因,直到现在也不敢告诉温家长辈的理由,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看来你今天是有备而来。”温砚之苦笑一声,对于晏烶离的话,他表示赞同,可却不能接受,温家不能因为这件事倒下,不然他就愧对温家的列祖列宗。
晏烶离笑得得意洋洋,“你知道,我现在别无选择,濡冰,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说,是要一起沉船淹死,还是你让我见温丞相?”
“见了祖父又能如何?能改变什么吗?”温砚之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晏烶离一定要见祖父。
晏烶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或许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