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说的没错,如果因为明镜的一时冲动,将原本该顺利解决的事情,变得复杂,我们又怎么对得起水水这些日子受的苦。”温砚之顺势说道。
这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他们多多少少是有私心的,对温伊人,还有温镜之,终究比喻清寒多了几分亲近之情,心里很清楚,这样对喻清寒并不公平。
可他们除了这些,也的确没有做出过多过分的事,喻清寒无论计不计较,他们心里的天平,总是会不可抑制地偏向温镜之那一方。
“落落,这事是明镜太冲动,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担心水水。”温亢说的轻描淡写。
喻清寒也没有真的想跟他掰扯清楚,胡乱点了点头,“二舅舅放心,我是不会跟明镜哥哥一般见识的,不过现在临水阁已经让我派人围起来,明镜哥哥如果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再到临水阁去。”
“不行,我得守着水水!”温镜之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喻清寒嗤笑一声,“镜之哥哥,你是在和落落说笑吗?你要守着水水,你能拿什么守着她,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要让任何外人看出端倪更别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事,否则的话,我保证,你不会是昏睡那么简单。”
“落落,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每次说话都这般得理不饶人呢?”温亢面露不悦。
喻清寒转头看着温亢,“二舅舅,落落并非得理不饶人,落落是有理没理,都不饶人。”
“够了!”温兆良大吼一声,“这里毕竟是婉婉的闺房,你们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外祖父,落落知道,因为这件事,你们对我多少有点怨气,这些日子,我也确实没有来得及跟你们解释,以为不说你们也懂的。”喻清寒声音细细的,像是藏着无限的悲伤。
那个时候,确实是她欠缺考虑,如果亲人之间都需要遮遮掩掩,躲躲闪闪,那还算什么家人?
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当时做出决定的时候,他们天真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可真正要做的时候却发现,这件事实则困难重重。
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别人,是生性多疑的明宗帝,温家在南齐地位崇高,少了一个温伊人其实也不算什么,如果圣上没有那么多疑,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温兆良见喻清寒如此低声下气,还是在她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心里的复杂情绪可想而知,他不希望温婉知道了埋怨他,“行了,落落为温家大局考虑,这么做没什么错反倒是你们,一把年纪,同小辈斤斤计较,你们也好意思。”
温兆良的话说的极为不客气,温亢和温居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温砚之倒是很乐见其成,他敲打了喻清寒,可不代表他就是认为喻清寒做错了。
“父亲,儿子知错了。”
温家家教一向严格,无论是身为人父的温居兄弟,还是比他们小一辈的,都对温兆良尊敬有加,从来不敢有半分越矩。
“都坐吧。”温兆良看向喻清寒,“落落,现在人都到齐了,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喻清寒闻言,轻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温居身上,对他说道,“大舅舅,您是水水的父亲,这件事于您,至关重要。”
“什么事情?”温居因为方才被自家父亲训斥,神情郁闷,对喻清寒的语气也不会太好。
而喻清寒却也不计较这些,径自说道,“落落希望大舅舅能写一封告罪书面呈圣上。”
“你说什么!?”温居激动地差点没从位置上蹦起来。
温兆良皱紧眉头,对温居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悦,“坐下,那么激动干什么?”
“父亲,您没听到落落说的话吗?让我写封告罪书面呈圣上,我能写什么?”温居指着喻清寒怒不可遏。
温兆良自始至终淡定自若,“你先听她把话说完。”
父亲都发话了,温居有再多不爽也只得往心里咽下去,“你说吧。”
喻清寒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难,“舅舅,我让您写告罪书,是辞官用的,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扛着,而这个人选您最合适。”
“落落,说了这么多,外祖父怎么没听明白呢?”温兆良声音沉沉,他这么说,已经是变相在暗示喻清寒,说话要小心。
喻清寒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一开始,我就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有点太顺了,可我想了又想,终究没想明白是哪里让我觉得反常,直到刚才在临水阁灵光一闪,才惊觉不对劲。”
喻清寒神神叨叨的模样,让温砚之觉得好笑,“所以你是发现了什么?”
喻清寒看着他点头,“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事,也因为这些事,让我觉得,如果一件事太顺,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众人屏息以待,都等着她说下去,而喻清寒也没有卖关子,停顿了一会便接着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从头到尾,我们虽然表现的很悲伤,很不能接受水水重病的事,可却一点行动都没有。”
“悲伤便悲伤了吧,还要有什么反应吗?”温亢不客气地反问她。
“如果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那我们之前所流露的悲伤,很难不让人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做戏的成分。”
喻清寒说完这些话,他们都沉默了,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反倒是喻清寒,记得很细致,也很周到。
“所以你才想让我辞官?”温居提出疑问。
喻清寒浅浅笑开,“是,也不是,让大舅舅辞官,是经过我多方思考,认为确实是您最适合,您是水水的父亲,又是朝廷命官,由您来做这件事,最为合适,何况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温居面露疑惑,“一举两得!?还能有什么好事?”
温砚之这下是完全明白喻清寒的用意,替她把话接下去,“父亲该知道,现在淮阳城里,人人自危,纷纷开始站队,太子和幽王斗得如火如荼,最终必有一伤,而选择错误的那一方会遭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