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寒早已把凌恪看得透彻,也把他研究得透彻,说什么话能让凌恪深以为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寒,喻大人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到底还是没忍住,凌恪看着喻清寒清澈如水的眼眸问出口,“方才我去见了父皇,听到林公公说喻大人的死讯。”
喻清寒挑了挑眉,“殿下觉得呢?是不是也认为此事与我有关?”
凌恪摇摇头,“阿寒,我并未这么想,只是觉得,上次你对喻大人……还有萧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到了萧燃?”
喻清寒心中凉意渐起,告诉他,那萧燃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就算是现在,她都不能掉以轻心,生怕什么时候,她就保不住萧燃,也保不住秦羽军生还之人的性命。
“殿下,如果阿寒告诉殿下,萧大哥还活着,殿下会怎么做?是告诉圣上,还是私下处置?萧大哥是我父亲的心腹,我不能置之不理,殿下能理解我吗?”
喻清寒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里似是含着泪水,眼见凌恪似乎有些动摇了,连忙再给他一击,“殿下,我父亲他出了这样的事,我很害怕,不告诉你萧大哥的事,也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因为我相信父亲,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殿下应该也是相信的吧?”
“是……是啊,我自然相信大将军不会做那样的事,阿寒,对不起,我不应该质问你,萧燃的事,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冷不防被喻清寒这么一问,凌恪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最让人觉得难堪的,正因为他的这个反应,才让喻清寒觉得恶心。
凌恪声音温柔,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那个小时候的凌恪哥哥,可究竟是她变了,还是凌恪演得太好,让她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凌恪的两面三刀?
眼看着凌恪的手就要伸过来,喻清寒眼明手快地躲开,“殿下,阿寒知道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只是这件事,阿寒希望殿下不要再插手了,这件事,让阿寒自己解决,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凌恪怎么可能不满足她,“阿寒,只要你高兴,你想做就做吧,本宫会在你身后保护你,只要你不要离开。”
喻清寒忍住胃里的翻涌,“殿下说笑了,阿寒就在这里,能到哪里去呢?”
“阿寒,我……”
凌恪将手伸过去,想握住她的手,却再一次被喻清寒躲开,“殿下,东宫到了,我的马车不能停在这里太久,殿下还是快些进去吧。”
凌恪没摸到喻清寒的手有些失落,眼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阿寒没错,可她说话做事,却总是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此刻,他就和喻清寒近坐着,也觉得后背一股凉意升腾而起。
“阿寒,那我先进去了,你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来,我都会满足你。”凌恪事无巨细嘱咐她。
喻清寒很是受用,平白得来的,不要才不要,更何况还是太子的,“既是如此,阿寒多谢太子殿下。”
一直到凌恪的身影消失在东宫门口,喻清寒才把窗帘放下,对已经从机关里出来的黄芩道,“咱们走吧。”
“小姐,其实今日这一出,就算您不见太子,只递了信件,殿下还是会领您的情,您又何必非要委屈自己?”黄芩看着喻清寒冷冰冰的神色,实在有些不忍心。
喻清寒并未急着回答她,只是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忧虑的眼神,说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必须让凌恪完全信任,这种信任,不是一封信件可比的。”
“可您这么高调将太子送回来,明日整个淮阳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您把晏世子置于何地?”黄芩替晏烶离打抱不平,觉得喻清寒做事做的有些过头了。
喻清寒也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确实是委屈了晏烶离,只是这件事,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和凌恪的婚约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除,也该是时候一并解决了。
“黄芩,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你眼睛看到的,不全是真的。”
黄芩脸上一闪而过的讶然,“小姐的意思是?”
“明宗帝一向多疑,所以我要利用他的多疑,替我和凌恪解除婚约。”喻清寒声音清冷,透着一丝丝凉气。
黄芩瞬间反应过来,“因为生圣上多疑,所以只要他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心生疑虑,无论是猜忌您还是太子,你们的婚约都将再无可能。”
“聪明!”
因为那样,明宗帝会陷入自我怀疑,会在心里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对了如何,错了又如何?
太子是一国储君,而她是“已故”兵马大将军的女儿,俩人的身份,本就有所不同,不过也正因为不一样,明宗帝才会更加忌惮,一旦她和凌恪产生感情,会不会对他有威胁。
明宗帝一直想得到秦羽军的军符,却一直得不到,她也正是要利用这个,只要能让明宗帝相信,她对太子有了感情,那么无论凌恪怎么挣扎,他们的婚约,都将作废了。
黄芩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谋略,只是大张旗鼓见了太子一面而已,就能搞出那么多事,还能把明宗帝算计在内,“小姐,那如果圣上不取消婚约,反而让你们成婚,又该怎么办?”
“不会有这个可能的,咱们这个圣上,可把自己的皇位看得比骨肉血亲,身家性命还重要,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都不会冒险。”喻清寒声音深沉,颇有些深意。
黄芩似懂非懂,“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您只是在全城百姓面前晃了一圈,怎么就能让圣上取消婚约?”
喻清寒有种无语扶额的冲动,“黄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明宗帝如此多疑,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选择继续这场婚约。”
“奴婢明白了,因为圣上从不在乎百姓,他在乎的只有凌家能不能稳坐上皇位。”黄芩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