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恬被带回风月小楼的时候,人已经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做的事有多么愚蠢,若是真坏了喻清寒的好事,荣恬很清楚,以喻清寒现在心狠手辣的性子,就算是把她交给明宗帝也是有可能的,她想想也是好怕。
“萧大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意识到自己这次差点连累萧燃,荣恬语气满满的愧疚,靠在萧燃怀里没有动,低低抽泣声令人心疼。
萧燃本就觉得心疼,荣恬遭受这么多,若不是他心系秦羽军的冤屈,或许也会像她一样,不管不顾,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吧。
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而且也不认为喻清寒这么做是错的,她能做到这个地步,萧燃是打心里佩服,一个小姑娘,深谙筹谋之道,连他这个沙场铁血的大男人,也觉得后背发凉。
“小恬,小姐既然答应你,一定为荣家报仇,她就会说到做到,你今后切不可再冲动,小姐有自己的原则,能容忍一次,却不能容忍第二次,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给我添麻烦,我只怕自己保不住你。”
萧燃语气严肃认真,正因为了解喻清寒,才知道她是真的做得出来,何况荣恬与她非亲非故,结盟只是因为荣家有利用价值,而荣恬是死是活,对喻清寒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荣恬将头深埋在萧燃怀里,找寻片刻的安全感,“我知道了萧大哥,一定没有下次。”
她冲动,也是因为腹中孩子死的惨烈,世人只知道承德皇后母仪天下,心怀仁慈之心,哪里知道那不过是她表现出来,以迷惑天下百姓的障眼法罢了,她实则心狠手辣,但凡能够威胁到她地位的,都能毫不留情铲除。
这一点上,承德皇后和明宗帝不谋而合,从前她刚入宫时,也觉得皇后亲切,祖父在她入宫之前千叮万嘱,让她一定小心皇后,她还觉得是祖父小题大做,皇后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哪有祖父说的那么可怕。
可是后来,荣恬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那么离谱,承德皇后根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她的孩子因此而死,她的家族因此覆灭,只是因为荣家生来的占卜能力,让明宗帝觉得威胁,就下令铲除,这是何等的冤屈!?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吗?”门外传来青芷脆亮的声音,“林公公带人去了喻府,听说是圣上的旨意,宣喻将军入宫,对了,还有喻文州。”
萧燃和荣恬对视一眼,后者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萧大哥,现在怎么办?喻文州不是已经死了吗?”
萧燃拍拍荣恬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小姐那边,你要怎么交代?”荣恬眨巴着泪眼,满脸忧愁,她对喻清寒仍是心有余悸,这个女人让她太忌惮了。
萧燃也是心里没底,不过到底没有荣恬那样的担忧,“我自会跟小姐解释,倒是喻致谦,如果现在让他去面圣,难保他不会胡言乱语。”
他起身去开门,看向青芷的眼神温和,“小姐知道了吗?”
“蓝若去通知小姐了,我先来告诉你,让你提前做好准备。”青芷语气有些急切,喻文州的尸体,是她和蓝若处理的,现在还停在他自己的府里,圣上如果要见,那就只能见到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不必了!”
蓝若的声音突然响起,萧燃和青芷同时回头,看见她从身后的屋顶纵身跃下,“蓝若,小姐怎么说?”
蓝若神情肃然,可眼神却透着几分轻蔑,“萧大哥,小姐说了,既然是圣上要见的,不把人说不过去,就让林公公到喻文州府上收尸吧,一家五口。”
“什么!?”
说话的是屋里的荣恬,她惊得脸色发白,“你的意思是,小姐把喻文州一家都给……!?“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便见蓝若一脸淡定地点头,“三天前就杀了,小姐早知道最近圣上要见他们二人,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荣恬听完只觉得双腿发虚,她只直知道喻清寒心狠,却不知她是残忍,喻文州一家五口中,貌似还有老人小孩,这么做岂不是……
“荣娘,你是不是觉得小姐这样太残忍,跟刽子手没什么区别?可事实上,不止是喻文州一家五口,连同他府上的下人,无人幸免。”蓝若说这番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麻木得好似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那么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喻清寒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下令,她们又是怎么做到,唯她之命是从,不管这样的命令是否合乎情理。
青芷看着荣恬发白的脸,冷笑一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放走一个,就有万一的危险,这么做才能确保真的万无一失,不心软才是复仇的原则,荣娘,你这是妇人之仁。”
荣恬没有反驳青芷的话,她自认为做的狠心绝情,却没有喻清寒的一半,荣家那么多条人命都没了,她怎么还有那个善心去怜悯别人?
萧燃看了眼荣恬的脸色,知道她是被吓到了,适时转移话题,“小姐有没有说喻致谦该怎么处置?”
“小姐说,让他入宫面圣,不过要告诉他喻文州的死讯,还要让他坚信,如果不站在幽王那边,就会落得喻文州一样的下场。”蓝若一板一眼说着喻清寒交代的话。
“可他身上有伤,还有喻家大小姐的死,喻家老夫人,二夫人的死,林公公到了喻府肯定会发现如今的喻府,跟一座空城没什么区别。”荣恬说出自己的顾虑。
青芷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嫌她话太多,“小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我知道了。”荣恬低下头,不再说话,很显然她是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冲动,而给她们不好的印象,现在的青芷蓝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待她了。
萧燃站在一旁,看着青芷蓝若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意,荣恬已经知道错了,她们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