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酒饱饭足之后,凌淇便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皇宫,眼前这些人,也不是他父皇的人,呆坐在桌前,有些茫然,回想起之前的事,不自觉认为自己是否太冲动。
他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人是鬼,别有用心是肯定的,那要是万一危及到他们凌家的江山,他岂非罪过。
“你们主子在哪?我要见他!”
凌淇一脸大义凛然,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无论表现得多么镇定自若,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此刻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安,足以说明他的脆弱和无助。
门外,影娆抬起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喻清寒,“小姐。”
喻清寒含笑点头,“去吧,不过别露脸,我记得,你识得一些易容术。”
“属下明白。”
一眨眼的功夫,影娆消失在喻清寒眼前,红菱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喻清寒,“小姐何必跑这一趟?就为了见见传说中的六皇子吗?”
“算是吧,以前他待我不薄。”喻清寒说的有些唏嘘。
上一世,印象中的凌淇也是这般,骄横无礼,任意妄为,但却难得的保留着一丝纯真,让人觉得很温暖。
红菱就纳了闷了,“小姐何时见过小皇子?奴婢印象里,您不曾去过行宫才是。”
“我是说,他看起来还很单纯,应该不会害人,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喻清寒顾左右而言他。
红菱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么说,奴婢就明白了。”
易了容的影娆,容貌较之刚才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一举一动尽显风情,她走进去,挥挥手让那些下人都退下。
凌淇警惕看着眼前的女人,影娆的出现,让他无形中多了一种不安。
“你是谁?”
影娆轻笑,不疾不缓地坐下,与凌淇面对面,“六皇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这可怎么是好?”
凌淇听这熟悉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多了一抹恍然,“原来是你,在行宫跟我说那些话的人是你?把我引来这里的人也是你?”
“六皇子别这么说,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何况六皇子难道不想知道,圣上和皇后,究竟对殿下您,是不是真的心存愧疚吗?”
凌淇到底还是太年轻,哪怕原本有满腔的怒意,也被影娆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淹没殆尽。
“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想知道,可是父皇和母后若是知道,我抗旨回来,应该会勃然大怒吧?”他颓丧着脸,脸上隐隐带着不安。
“生气是肯定要生气的,可如果,殿下能够做到让圣上刮目相看,那这怒火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影娆循循善诱,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凌淇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便见原本脸色灰败的凌淇霎时眼前一亮,“你有办法?”却也只是转瞬即逝,又恢复成方才的阴郁,“本殿下可以相信你吗?你同本殿下非亲非故,为何帮我?”
“殿下自己也说,我们非亲非故,所以也是无冤无仇,殿下细想,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
蒙骗这样有点心机,又还没有见识过宫中风云的小皇子,影娆心里有点暗爽,看起来这个小皇子还挺好骗的,虽然骄横了一些,但也无伤大雅。
冲动的事已经做了,凌淇很清楚,就算现在让眼前这个女人把自己送回去也来不及,何况她未必肯这么做。
父皇母后一定已经知道他离开行宫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现在行宫肯定一片乱局,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连坐,下狱,甚至那些宫人会因为自己这次的冲动而丢了性命。
他好像不该这么做的,凌淇忽然想到魏公公,眼眶顿时就红了,他觉得自己很不应该,魏公公是比父皇母后还亲的人,就这么把他留在行宫,显得他很没良心。
似乎察觉到凌淇低落的情绪,影娆似笑非笑,“殿下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莫非是想起行宫里的什么人了?”
她可是把凌淇摸得透透的,这孩子从小养在行宫,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圣上,更不是皇后,而是陪伴多年的宫人。
“你能把他们都带到淮阳城?”凌淇这话问得狐疑。
影娆微微一笑,“殿下不要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我倒是可以把殿下认为最重要的人带来。”
“于本殿下而言,他们都是最重要的。”凌淇鼓着脸,努力想做出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
影娆摇头,“殿下何必这么说,我既然能让您待在这,自然也清楚,谁才是对您真正重要的。”
“我要魏公公。”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凌淇还是懂的,他的聪明若是能用在正途,往后也是不可限量。
影娆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可以,就要魏公公。”
凌淇并不知道,魏公公和他是一起来的,喻清寒跟她说过,像凌淇这样从小孤独长大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精神寄托,而魏公公,就是六皇子的精神寄托。
凌淇松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这就要看殿下的诚意如何,魏公公很安全,殿下不必担心。”影娆四两拨千斤,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凌淇知道自己这是上了贼船,索性也就随意而为了,“你想让本殿下做什么?”
“殿下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待几天,有人会为殿下,专门讲讲殿下的父兄,这么多年在淮阳城的事。”
喻清寒的吩咐,影娆一向是言听计从,尤其是知道她的用意,便更加为所欲为,怎么想便怎么做,既然要让凌淇把淮阳城的水搅混,那就应该一字不落告诉他,明宗帝和太子,以及几位皇子都干了些什么。
这也是凌淇最关心的,他在行宫孤单长大,而在淮阳城里的兄长们,却能轻易得到父皇的疼爱,他不甘心之余还觉得有一点委屈,从小到大,他身边只有一个魏公公,这不公平。
然而凌淇大概也不知道,身为皇室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公平,自古以来都是成者王,败者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后世之人又怎么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