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闭了闭眼,满脸的痛苦,是啊,林栀拿他当兄弟,他又做了什么!?不仅没有任何的感激,甚至还要置他于死地,他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还能要求别人做什么吗?
“林栀,我很抱歉,当初不得已做出的选择,造成这样的后果,我罪无可恕,但是漠北与南齐早就水火不容,你不能做出追悔莫及的事啊!”
杜淮苦口婆心,在他看来,林栀现在是弃明投暗,做了难以挽回的错事,他要劝告林栀回头是岸。
林栀一双眼眸尽是冷然,“漠北确实和南齐难以平衡,但那又如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杜淮瞬间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林栀,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还是坚持要做,是这个意思吗?”
林栀弯腰,眼神犹如毒蛇一般危险地盯着他,“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你分得清楚吗?杜淮,明宗帝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一错再错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明明知道,这是助纣为虐,可你还是做了。”
杜淮轻勾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林栀,他是圣上,是南齐最至高无上的人,在南齐,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难道他说什么,我们还能忤逆他吗?”
“为什么不能?杜淮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明宗帝有哪点配做天子,又有哪一点,当的上君父?”
杜淮愣愣地看着林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林栀似乎知道的太多了,可又想不到,他明明待在漠北,为什么却能知道那么多南齐的消息?
“林栀,你还活着,是不是大将军他……”
杜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栀毫不犹豫揣了一脚,这一脚踹得极重,杜淮转过头,猛地吐了一口血,脸色瞬间惨白。
“杜淮,你不配提大将军,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林栀反应激烈,恨不得直接一掌劈死眼前的杜淮。
杜淮借着转过头的机会,看着面前早已经没了声息的手下,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他知道自己这次必然是在劫难逃的,就算林栀肯放过他,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漠北。
再往开了说,即使能离开漠北,林栀有句话说的没错,明宗帝是何等人物,他再清楚不过,多疑多虑,漠北若是风平浪静,明宗帝不可能不起疑心,可如果漠北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而他又是毫发无损,那就更有可能让明宗帝产生疑心。
“林栀,你既然能对他们动手,必然不会放我离开,倒不如干脆点,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杜淮的确是条汉子,只有有些时候,他是迫不得已,自己吃饱全家穿暖,对于他这种穷人家出身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不顺从,不往上爬,那么他一定会摔得又重又惨,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林栀好像有所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了解杜淮,就像是杜淮了解他一般,如果没有秦羽军这件事,说不定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可天不遂人愿,明宗帝容不下兵马大将军,所以他身为御林军,有责任,更有义务为君分忧,何况这是,原本就是明宗帝的授意。
很多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身不由己,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主子让你往东,你不敢向西,主子让你杀人,你不能放过,否则遭殃的就是你自己。
“杜淮,没有用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拖延时间,想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会有南齐的人出现,我实话告诉你,明宗帝不止派了你们这一拨人,可是很抱歉,他们都已经被处决了。”
林栀的话,冷酷而残忍,不掺杂一点个人情绪,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却是实话实说,明宗帝的确不止派了杜淮这一批人,但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踏入漠北,就已经尸骨无存。
杜淮忽然觉得浑身冰冷至极,那种彻头彻尾,寒气透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林……林栀,所以你是不是已经在为漠北做事?你这么费尽心思,苦心孤诣,你图什么?”
林栀忽然伸手掐住杜淮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情绪有些失控,“我想让凌靖康死,我想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我们在边境,为他守护江山,打天下,他凭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判我们死刑!?”
杜淮仰着头,露出一种近乎苍白无助的笑容,“可他是至尊帝王……”
林栀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了些,“即使他是至尊帝王,有些事也做不得,如此草菅人命,他凭什么贵为天子,既然他德不配位,那我们就让更有能力的人上位,这么做错了吗?”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是漠北王霍成渊,还是真如圣上所料,秦羽军当中,还有位高权重的人活着?”
杜淮也不傻,听得出来林栀的话外之音,看着林栀的眼里,满满的祈求,他其实也不知道是在求些什么,或许是想让他饶自己一命,也或许,是想求一个安心。
林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杜淮,你没有资格问这些事,至于大将军,他是不是活着,也跟你没有关系,反正你都是要死了。”
是啊,无论说什么,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已经濒临死亡的事实,他只是还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他想知道大将军究竟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活着,那么他的罪孽,或许还能少一些。
杜淮拼命往后仰,想从林栀手上挣脱,“杜淮,你要动手便动手,用不着说那么多!”
“我就是想让你看着,看着你的这些兄弟,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也尝一尝,我曾经受到的痛苦绝望!”
杜淮挣扎,他便掐得更紧,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杜淮,你知道吗?那天的邕海关,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恨,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