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燃冷眼看着他，“你有苦衷，你一句有苦衷，就把十万秦羽军出卖了，喻文州，你究竟有没有心？那可是数万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说一句当没发生过就想一笔勾销了？”
喻文州只顾护着他怀里的儿子，他后悔了，他确实是后悔了，当初听信喻致谦，那时候他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转机，他不想总是被喻风秦压过一头，所以他必须赌一把，他大胆猜测，如果喻风秦不在了会如何？
一旦这样的想法成型，那么后来的是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当喻致谦找到他，要他算计喻风秦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送走了狼，却迎来更大的老虎，喻致谦的贪婪，已经到了让他畏惧厌恶的地步。
喻致谦利用自己达到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却还是不肯知足，那个时候喻文州便已经开始后悔，好歹从前虽然处处被喻风秦压制着，但起码不会过得这般憋屈。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他的确没有脸面对萧燃，却也想让他饶自己一命，尤其是当着他儿子的面，不过看起来，萧燃却并不想这么做。
“萧燃，对不起，我欠你们，也欠大将军一句对不起，是我背叛了你们，我知道当时秦羽军一定很绝望，我该死，我不是人。”
喻文州满脸痛苦，却一直观察着萧燃的反应，他们曾经一起上阵杀敌这么多年，他对萧燃不能说十分了解，但也算清楚他的为人，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最是心软，喻文州有些吃定他了。
可人都是会变得，尤其是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以后，萧燃知道，他的心软只会变成别人伤害他的利器，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心软这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
萧燃压根没去看他，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提拉起来，也不顾他怀里的喻奇奇，幽暗的眼神，满是血腥杀意，“喻文州，你现在才来跟我忏悔不觉得太晚了吗？伤害已经造成了，秦羽军，还有大将军，他们都已经回不来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你怎么能做得出来？”
喻文州不得已松开他的儿子，轻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萧燃，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想怎么样，你直说便是。”
“我想要你死！”萧燃猛地咆哮出声，将喻文州重重摔在地上，力气之大，直接让喻文州吐出一口鲜血。
喻奇奇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瞪着大眼，嘴唇发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被人摔在地上的父亲，他甚至有些麻木，做不出任何反应。
喻致谦同样被吓了一跳，萧燃这么做，怎么看都像是在杀鸡儆猴，是做给他看的，他不由回过头去看一眼喻清寒的反应。
喻清寒却仿佛知道他会看向自己一般，在喻致谦转头看她的同时，亦笑意吟吟看着他，“二叔，萧大哥这叙旧，叙得是有些迟了，不过你放心，马上就要轮到你了。”
“喻清寒，你别含血喷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喻致谦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他知道喻清寒是说到做到的。
凌恪看着喻清寒的侧脸，目光有些复杂，喻清寒的这一面，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可既然她能把萧燃找回来，是不是说明，她身边还有许多秦羽军的人？
凌恪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联想起这些天以来，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喻清寒的性情大变，还有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冷漠，似乎都在诉说着真相。
“阿寒。”凌恪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很，喉咙干涩，像是要冒火一般。
喻清寒同样转头看着他，“太子殿下，虽然秦羽军是朝廷的军队，但说到底，他们都姓喻，这是我们喻家的家事，还请殿下行个方便，让我们自己解决。”
喻清寒这逐客令下得毫不犹豫，面对凌恪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的冷漠，事情都是一步步做的，喻清寒不想让他参与其中，难保不会把他牵连进去。
凌恪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虚，“阿寒，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喻将军和喻大人毕竟是朝廷要员，你就这样把他们扣下，若是让我父皇知道了……”
凌恪话没说完，但是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喻清寒径自冷笑，凌恪似乎，终于要原形毕露了。
“殿下是不是想说，此事如果让圣上知道了，您也保不了我？所以让我先放过他们，是这个意思吗？”喻清寒脸上尽是讽刺的笑，“还是殿下觉得，阿寒依旧是从前那个，天真愚蠢的兵马大将军嫡女，任你欺骗，戏弄？”
凌恪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满满的痛苦，“阿寒，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殿下是没有这么想，因为殿下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喻清寒咄咄逼人，她已经有意要放过凌恪，可如果凌恪自己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要放过，只是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机，凌恪再不济，也是皇家人，有明宗帝庇护着。她即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晏烶离着想。
凌恪被她逼得步步后退，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他想说自己并没有这么做，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这么多年，确实是这样，从前的喻清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时，凌恪更多的是厌恶。
他觉得粘人的喻清寒，没有喻清灵让人舒服，喻家大小姐温柔婉约，性情温和，就连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那个时候他觉得喻清灵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不愿意和喻清寒彻底撕破脸，是因为兵马大将军的军权。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清寒变了，变得冷漠，变得进退有度，不再缠着他，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唤一声“凌恪哥哥”。凌恪承认，他有些不习惯，没有喻清寒跟在身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