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恪经不起激,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令他暴跳如雷,倒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冷冷一笑道,“老四,我这位子能不能坐得稳,悬不悬不知道,不过这次你能不能过这个坎才是真的悬了,哼!”
说罢,凌恪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留下面无表情的凌城,方栩不知从何处现身,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殿下,太子这次是专程来讽刺您的?”
凌城摇摇头,“他怕是沉不住气了,老六如今已满十岁,父皇母后迟早要将他接回来。”
方栩对这个六皇子没什么印象,但能让太子和自家殿下都如此忌惮的人,想必不简单。
“殿下,咱们要不要早做打算,贾氏已经准备入城,这场局也该有个结果。”方栩面露深意,原本就有些冰冷的神色,更加耐人寻味。
凌城点头,“嗯,去准备吧。”
……
凌城归心似箭,想到喻清寒还在东宫等着他,这种心情别提有多雀跃,秦卫默默跟在凌恪身后,一声不吭,说白了他是不敢说话,方才承德皇后的话他也听见了,此刻太子是什么心情他很清楚。
只是坐上马车,阴郁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秦卫暗自诧异猜测,这恐怕是因为喻家三小姐,想到喻清寒的脸,二十军棍还未领受,身上却多了几分痛感,喻清寒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东宫里,秦卫的阴影喻清寒,此刻正满宫里参观,明明白白表现出对东宫的兴趣,看得李公公眉开眼笑的,只以为她和自家殿下有戏,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喻清寒做给他看的。
“三小姐,这是咱们殿下的寝宫,殿下特意吩咐了,您要是走累了,可以在这里歇息片刻。”李公公意有所指。
说是寝宫,其实算是一个院落,不单只有一个房间,喻清寒并未走进去,只在门口徘徊,微微一笑道,“李公公,这恐怕不太好吧,这里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私人地盘,我就这么闯进去,太放肆了。”
“哪能啊。”李公公陪着笑脸,“您和殿下交情不同,所受的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要不然您进去看看?看这时辰,用晚膳是早了些,但是填补点心是可以的。”
黄芩绿萝警惕着四周,李公公比起太子,心思更深一些,难免不会别有用心,何况他这般热情,本就有些反常,绿萝翻了一下袖口,里头藏了一条尾指粗细的小蛇,正憨憨吐着信子,她趁着这些人不注意,将蛇放了出去。
喻清寒不动声色瞧着李公公,皱巴巴的老脸尽是讨好的笑意,她莫名觉得胃里翻涌,有些倒胃口,勉强忍住推脱道,“李公公,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说,娘娘急召殿下肯定有重要的事,我有些担心。”
她故意做出一副担忧凌恪的模样,李公公自然无二话,只是东宫里,该带喻清寒熟悉的都已经逛完,剩下的不该逛的,李公公也不可能让喻清寒知晓。
“既然如此,三小姐,不然您随老奴到前面的亭子稍后片刻?方才殿下派人回来通传,他已经在路上,让您一定等他。”
李公公尤为诧异凌恪对喻清寒的重视,从前的凌恪不会这样急切,对喻清寒也没有如此热情,李公公高兴之余,隐隐有些不安,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喻清寒点了点头,“就依李公公的。”
凌恪如今对她的在意,喻清寒意料之中,人不都是犯贱的,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是渴望想得到,她故意吊着凌恪,凌恪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样很好。
绿萝皱了一下眉头,黄芩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绿萝摇头,“我的信蛇没有发现异常。”
“那你还愁容满面的?”黄芩只觉得奇怪,既然没有发现异常,绿萝还一副忧愁的表情做什么?
绿萝睨她,“就是没有发现才觉得不对劲,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个李公公对咱们小姐太热情了吗?”
“害,你怕什么,紫菀不是在暗处,别草木皆兵了,当心被人看出端倪。”黄芩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想那么多。
绿萝想着,黄芩的话也有道理,就算这里真的有危险,大不了就让紫菀带着小姐先走,她们留下来断后,不管怎么说,她们也能拖延一些时间,起码可以保证小姐的安危。
跟着李公公走向亭子的喻清寒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两个丫头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思量,凌恪还好控制,她怕的是,明宗帝和她二叔提前察觉。
不过关于六皇子的事,喻清寒倒是胜券在握的,毕竟前世,凌恪对这个弟弟,下手是完全没有留情,喻清寒甚至都不明白,凌恪该有多恨这个弟弟,才会以这样凄惨的死法结束他的生命。
对于凌淇,喻清寒算不上熟悉,印象中那孩子的嚣张跋扈,简直就是翻版的晏烶离,没错,就是晏烶离,大概因为同是皇家人,凌淇那种瞧不起人,又目中无人的劲简直跟晏烶离一模一样,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俩人是表兄弟。
“来人,看茶。”
李公公在边上伺候着,没有逾越的意思,照道理来说,东宫的掌事公公,应该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所以他对喻清寒完全没有毕恭毕敬的必要。
正因为如此,才引人怀疑,李公公的态度热情的不可思议,好像一开始,她就已经被安排的很明白,这让喻清寒不由想起当初在喻府时,李公公向她示好,是不是那个时候,李公公便有所图谋?
喻清寒坐在凉亭的木凳上,俏脸上表情淡漠,这凉亭坐落在水池上方,四面有三面都用纱幔罩着,若隐若现的感觉更引人遐想,还有一面则与假山相通,这样别致的设计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宫女们陆陆续续上了一些点心,瞧着比宝华楼的还要更精致几分,怕又是凌恪假公济私,差遣御膳房厨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