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笑脸比哭还难看,“晏烶离,你到底想怎么样?别闹了行吗?”
满身疲惫,晏烶离一步一步的逼近让她觉得无法呼吸,他的逼迫是无声的,而恰恰因为这样,才更加无所适从。
声音里透着的哭腔让晏烶离愣了一瞬,随即像是清醒了一般,自嘲地摇头,“闹!?是啊,别闹了,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有什么可闹的。”
喻清寒很想说,不是的,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样,不能回应晏烶离的感情是她的错,却从没想过要将过错推到他身上。
“说正事吧。”晏烶离脸色恢复如常,其中的心酸苦涩,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喻清寒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突然的冷漠,看向晏烶离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在自己愧疚交加无法面对他的时候,戛然而止,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像所有的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喻清寒不禁在心里扪心自问,究竟是谁在闹?明明她都已经这么理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越陷越深。
晏烶离或许看不出来,可喻清寒很清楚,她对晏烶离越来越没有抵抗力,再这样下去,顺服是迟早的事,她又该不该再赌一把?或许晏烶离和凌恪,是不一样的。
“怎么?现在连正事都不愿意谈了?”
见喻清寒压根没听自己说话,晏烶离忍不住语带嘲讽,“还是说,你为了跟我保持距离,连结盟的事都可以作罢?”
喻清寒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狠狠甩了甩头才道,“你多虑了,说正事吧,上次打草惊蛇的效果很好,贾虎和太子那边已经达成共识,准备于三天后在朝堂上给幽王致命一击。”
“看来没有我,你的消息依旧灵通。”晏烶离语气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事情当中缓过劲来。
喻清寒无奈一笑,“这件事的确多亏了你的人,否则我不能那么准确探知太子和贾虎之间的事,晏烶离,我想有件事你没有搞清楚,我的目的是为报仇,而你,是为南齐百姓,所以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晏烶离被她噎了一下,虽然气急,却是无可奈何,他向来拿喻清寒没辙,以前是,现在更是,“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
“不用看,我告诉你,铜墙铁壁并且是黑的,晏烶离,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那会让我失去理智。”
话说清楚了更好,晏烶离确实和一般的王公贵族不同,却也有些相似之处,比如他的高傲,习惯了站在高处睥睨世间万物,好像这世间,他就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这样的骄傲难免让人觉得狂妄。
可晏烶离从来都是坦坦荡荡,这又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除了狂一点,也没有世人传的那般不堪。
“你想怎么做?我配合你。”晏烶离停顿了一瞬,毫不犹豫道,“喻清寒,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
喻清寒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心情复杂难以言表,她想说,晏烶离,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对待?她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拖着残躯到现在,能力不足,实力不够,能做的唯有利用,利用晏烶离,利用一切她能够利用的。
她说,“晏烶离,我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你,却不是最好的我,因为我是别有用心的,晏烶离,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达到我不可告人的目的。”
喻清寒几乎豁出去全部的勇气对他说这番话,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想抬头去看他的反应,又怕一抬头,止不住汹涌的泪水。
然后她就听见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语气带着三分的玩世不恭,七分肆意真诚,“无所谓,我也一样,你想怎么利用我都可以,只是,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他怕的从来不是喻清寒的利用,甚至很高兴自己有利用价值,若非如此,怕是连跟她有交集的可能都没有。
“这样下去,我怕我还不清。”喻清寒摇摇头,“啪嗒”一下泪水滴落在冷茶水里,泛起一丝涟漪,比起晏烶离,她的确很自私,自私到连她都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今晚,你是不是安排人入宫了?”
晏烶离换了话题,喻清寒一直低着头,想也知道因为什么,不知从何安慰,那就彻底打住。
喻清寒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幽王希望我送凌若离开,一旦他与太子相争,难免不会波及到凌若,毕竟她不是明宗帝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就连承德皇后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怪晏烶离好奇,凌若一开始说的时候,确实让他小小吃了一惊。
“当年平阳侯一家遇刺,凌若是被我父亲亲自抱回来的,你不知道吧,那时候,凌若还在寒竹苑待过几天,不过当时我尚不知事,都是听我爹爹说的。”喻清寒轻描淡写,三言两语揭过,不愿多谈,父亲一直是她心里的结。
晏烶离对此事并不感兴趣,“凌恪没有威胁,有威胁的是你二叔,落落,你为什么故意留他这么久?”
秦羽军的事,和喻致谦脱不了关系,相信喻清寒比他更清楚,然而喻清寒却一直不动声色,处置了喻老夫人,也处置了喻致谦的妻子,然后风平浪静,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因为我想让他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你说的没错,他确实留的太久了,只不过,还有一个人更该死。”喻清寒满眼嗜血,闪着兴奋光芒,好像此刻他们就在眼前,而她也终于报了仇。
“是谁?”
“喻文州,我想他一定以为,我根本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可是一个明明应该随我父亲出征,却在中途找寻借口返程的人,又怎么可能无辜!?”
想想都觉得可笑,喻文州莫不是把她当成傻子,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实际根本是错漏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