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圣上若继续罚您跪在这里,难免让他抢占先机。”
“无妨,父皇正值壮年,他凌恪再能耐,难道要取而代之不成?”凌城从未将凌恪放在眼里,他们几个兄弟,大哥闲云野鹤,三哥温吞散漫,六弟尚且年幼,而凌恪,除了占着嫡子的名头一无是处。
让他看不透的,是大哥和三哥的态度,这俩人之中,谁才是真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可若两个人都是装的,能隐忍这么多年,心思手段,定是比一个凌恪要有威胁得多。
……
“看,那是不是公主!?”不知哪个宫女惊叫了一声,众人寻声望过去,果真看见倒在距离宫门口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凌若,正值换值宫禁,附近没什么侍卫,要不然不会连一个大活人晕在这里没人知道。
刘公公大惊失色,又急又喜喊道,“快快快,把公主带回无双宫,找太医过来。”嘴上催促着她们,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晕在这里,没来得及出宫。
这一身鹅黄色的宫女服打扮,要不是伺候惯公主的人,还真认不出来,几个宫女小心翼翼将凌若扶进轿撵里,抬轿的宫人走得既稳又快。
紫菀和绿萝在暗处互相交换了眼神,均有些无奈,紫菀抱怨道,“费这么大劲,人家还不愿意走。”
“行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至于公主如何抉择,那是她的事。”绿萝摸了摸紫菀的头,笑意吟吟给她顺毛,“我们家紫菀最近很乖,一会回去,可要好好在小姐面前夸你。”
紫菀羞涩低头,“哪有这么夸张。”说着,翻身一跃离开皇宫。
绿萝紧随其后,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笑,“哎哟……怎么还害羞了……”
月光清澈如水,映照在倚竹院的小竹林上方,明明想见的人就在院子里,可他却一步也迈不前,黑袍加身,玉冠束发,刀刻般完美无可挑剔的五官眉头微微蹙着,薄唇紧抿,深邃眼眸盈满复杂情绪。
身后的影殊默不作声,自家主子已经连续好长时间,每到夜晚就到小竹林,只为见一见喻三小姐,却不上前跟她说话,影殊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主动问主子。
“影殊,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晏烶离看着院中倚在屋檐下的倩影,满眼的柔情,其实他也不知道何时对喻清寒动了心。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或许是,喻清寒极力想与自己保持距离引起他不悦的时候,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反应过来清楚自己对喻清寒的感情时,早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问题,影殊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冲晏烶离傻乐,“主子,属下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是吗?”晏烶离喃喃自语,眉头皱成川字,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
“主子,您……您干什么去?”影殊不过晃了一下神,自家主子已经从动作迅速朝着喻三小姐在的地方转移,影殊带笑的眸子闪过一抹了然,悄默声地跟上。
喻清寒其实早就知道晏烶离在这里,她不会武功,但晏烶离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她想不注意到都难,只是晏烶离不吱声,她也就乐得当做不知。
“晏世子好兴致,这么喜欢夜探我倚竹院吗?”喻清寒眉眼泛着笑,与黑着脸的晏烶离形成鲜明对比。
“红菱,去给你家小姐那件披风。”晏烶离站在凉亭的风口,将喻清寒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
红菱连声应道,“奴婢这就去。”
心里倒是添了几分喜色,果然只有晏世子才降得住自家小姐,方才她已经劝了无数次小姐回房,可小姐就是不愿意,红菱没法子,只好乖乖守在一旁。
喻清寒索性转身在凉亭中间的石凳坐下,一张素白小脸笑意盈盈,“晏世子似乎很喜欢这里?”
“别笑了,看起来很假。”晏烶离径自坐在她对面,伸过手去扯她的嘴角,“喻清寒,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在怕什么?”
喻清寒脸色迅速沉下来,“我在怕什么晏世子不知道吗?你我之间,应该保持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样是哪样?”
晏烶离周身散着寒气,他以为等了这么长时间,足够让喻清寒想清楚彼此的关系,现在看来,到底是他想太多了。
喻清寒语塞,她没有办法回答晏烶离的问题,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实上,晏烶离做的已经够多了,一个王世子,被她随意驱遣,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晏世子……”
“别这么叫我,喻清寒,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晏烶离垂眸,这么近的距离,喻清寒甚至能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苦涩难言。
“永安,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没有勇气再尝试一次。”喻清寒捏紧拳头,她很想问,为什么非要逼她做个选择,维持现状不好吗?
为什么就非得要挑明呢?可喻清寒问不出口,自私也该有个限度,所以……“对不起。”
“小姐,晏世子,衣服拿来了。”
红菱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此刻凉亭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小心翼翼上前,将藏青色皮裘递到喻清寒面前,“奴婢给您披上。”
喻清寒点点头,没有说话,借着红菱为她添衣的空隙,她低下头,一滴泪悄无声息从眼眶滚落,够了,真的够了,喻清寒在心里对自己说,到此为止。
晏烶离很好,是她不好,那么多次的利用,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可喻清寒就是选择装傻,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殊不知,他根本没打算放过。
红菱将衣服给喻清寒披好,在领口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识时务地退下,“奴婢告退。”
“喻清寒,抬头看着我。”晏烶离声音凌厉,俊美的脸上染了一层寒霜,明明她对自己不是没有感觉的,为什么不肯面对?晏烶离不想逼她,可再这样下去,被逼疯的人就会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