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喻清寒好不容易赶上山,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面上染了寒霜,肃杀之气尽势而散,眸中一片血色,“谁干的?”
喻家旁系分支的人基本到齐了,一家来了一个或两三个,有单独来的,也有兄弟一起来的,还有是丈夫亡故,夫人代替出行的,三三两两聚着显得墓穴旁的位置有些拥挤,这些人喻清寒完全没个熟脸,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有他们巴着她的份。
而本该是让喻大将军安息的地方,看起来却是一塌糊涂。以墓穴为中心,坑坑洼洼,前几日下过雨,里面都是积水,甚至还躺了几只死老鼠,安放大将军遗体的棺材,恐怕寻常人家都不会如此简陋。
她记得那时候二叔说的,是用顶好的楠木,镶嵌天然水晶石制成的棺材,然而她现在看到的,就只是寻常木头。
不过几个月,边边角角已经腐烂得不能看,“吱……”一声,一只老鼠从里面钻了出来,想象中厚实的棺材板,竟被巴掌大的老鼠直接窜出个小孔,与外界联通,接二连三传出“吱,吱,吱”的声音。
喻清寒捏着拳头咬紧牙关,不用想也知道,这具棺材此时里头是个什么模样,她父亲,让所有南齐人引以为傲的兵马大将军,死后竟然还要遭这样的罪,喻家二房果然好样的!!!
喻清寒突然就静默了,“呵呵……”笑了两声,在这空旷却挤满人的墓穴里,显得格外诡异。
众人都聪明的没有吱声,他们原本也只是来凑个数,一来大将军虽然死了,可喻家一如既往受明宗帝重用,二来这喻清寒让温家人接了回去,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跟她打好交道,办事也方便一些。
所以现在,见喻清寒这般模样,不少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这个时候上前安慰,或者说几句奚落二房的话,说不定还能
“清寒侄女……”喻家某位亲戚,只开了个头,就被喻清寒冰冷嘶哑的声音吼了回去,“闭嘴!”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跟她说,喻清寒,你都已经重活一世了,为什么还要一再忍让,不要忍!你不能再忍了!
好像没有想到,向来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喻清寒,会有这样凛冽犀利的时候,众人终于开始有正视她的想法,这一看便是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在淮阳城传得那般不堪的草包千金。
一身白衣轻纱幔幔,青丝尽泄直稍微用木槿花簪挽了个髻,脸上脂粉未扑苍白却不失精致,弯眉杏眼,鼻子圆润小巧,粉唇紧抿成冷漠弧度,全身被白色斗篷罩住,隐约能看见雪白如华的脖颈,小小的一个姑娘家,此刻站在那,有十足的气势,杏眸冷冽如寒冰,钉在不远处的棺木上。
“蓝若青芷,将棺材板掀开。”喻清寒声音轻轻的,不带一丝情绪,却有种让人不自觉汗毛直耸的感觉。
一听要开棺材,众人纷纷后退,甚至还有的提前捏着鼻子,面露嫌恶,离喻清寒比较近的中年男人,似乎在他们之中说话还挺有几分分量,肃着声音道,“清寒侄女啊,大将军既然已经安息,就不要折腾了,等重阳过后,派几个人重新布置一下也就是了。”
喻清寒眉头都没动一下,“来人。”
不过片刻,“呼啦啦”涌进来一批人,面如阎罗一般,凶神恶煞,恭敬站在喻清寒身后,“小姐。”
“清寒侄女,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你父亲的穴地,你这么做,是存心让他不安宁!?”男人厉声呵斥。
然而,没等喻清寒眼神瞥到他身上,便已有人迅速移到他面前,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他喉结处,无声的威胁,更能引起人的恐慌。
这时候人们才终于有那么一些醒悟,他们旁系分支的,很多都不在淮阳城,对喻清寒的印象,也止步于传闻,可喻清寒毕竟是南齐战神的闺女,再草包,也有大将军的名声护着,如今还有温家做后盾,又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青芷蓝若已经受喻清寒的命令将棺材掀开,这一掀不要紧,满墓穴乱窜的老鼠差点没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然而最让他们受不得的,是从棺材里飘出来的恶臭,老鼠逃窜,就变得空空如也,原本安置妥当的大将军尸体,如今连块布都没有剩下。
喻清寒,你说你该不该死,历经两世,到头来,你父亲还不是只有这样的下场,就连尸体也被老鼠啃食得一点不剩,你一昧忍让,换来了什么?你还在等什么,等到他们把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清除干净,你才肯反击吗?
“小姐……”
饶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紫菀,见到现在这样的喻清寒,都不免有些忐忑,寂寥的,无声的,死气沉沉,比大将军死讯传入城中那一晚的喻清寒,还要更加阴郁诡异,她不说话,只是站着,一种扑面而来,森冷得犹如一潭死水的感觉,就已让人浑身僵硬,满身的鸡皮疙瘩。
喻清寒转过脸,看着不安的紫菀笑了,“紫菀,你不是一直想玩吗?”
紫菀摇摇头,不安的感觉更甚,“小姐,紫菀没有。”
“这些人,你好好看着,要是有人想走,走一个,杀一个!”喻清寒仍是笑的,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
“是,小姐。”紫菀连忙应声。
“喻清寒,你想干什么!?”
“你父亲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看在大将军曾经那么护着我们的份上,我们才不愿意来。”
“就是,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
“你要算账,应该找你二叔,迁怒我们算什么本事?”
喻清寒一句句听着,扬唇笑开,“放心,我会的!”
众人惶恐,有一个人倒不似他们这般浮于表面的不安,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踏实,脸色勉强保持镇定自若,却也维持不了多久,便有崩裂之势。
“阿嚏……”童欣快到墓穴时,冷不丁发了个喷嚏,抬手擦了擦鼻子,觉得很痒,身旁的平鸽连忙递来一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