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郊外小树林,
“将军,都找遍了,没有。”
一个身穿铁甲的士兵跑过来,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站定,眼神里自然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惧意,似乎很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果不其然,没等他一口气喘匀,被称作“将军”的那个人便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没用的废物,几个身受重伤的人都找不到,本将军要你们何用?”
那人本就力气用尽,被他一踹根本站不住脚,后退一步直接摔在地上,身后一列士兵也已经抵达。
此人一身红色铠甲,却瞧不出一丝正气凛然,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阴戾,还算端正的五官因为扭曲甚至变得有些丑陋,此人便是多日未在淮阳城露面的喻致谦。
前段时间,他安排在漠北的奸细传来消息,秦羽军还有余孽生还,他一路赶去漠北,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原路返回的时候,倒是真和几个可疑人打了照面,只是没等喻致谦来得及抓住,就被他们逃了,所以此刻他才会如此暴戾。
这件事若是被明宗帝知道了,必然会觉得是他办事不利,想到这里,他便对眼前人起了杀心,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边的副将便伸手向腰间的剑。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那人不断哀求,即使没看见喻致谦的眼神示意,听着他说话语气也知道是动了杀心的,一时间慌得只顾求饶。
“嘶……”的一声,极为冰冷刺耳,那人余光甚至已然瞥见离他几米之遥的人将剑拔出来时产生的火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只是还没等他惨叫出声,已被夺了性命,睁着眼睛,脖子上血流涌柱,看得身后赶来的士兵个个面色煞白。
与此同时,林中风声大作,“哗哗啦啦”风掠过树叶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喻致谦脸色大变,方才杀人的副将已将他护在身后,喻致谦被团团围在中间,还真是第一次见如此贪生怕死的将军,也不知如何上阵杀敌?
喻致谦真的被吓到了,纵使他武功不高,却也知道,这样的声音绝不是寻常风声那么简单,此时太阳刚落山,他们还没来得及点火把,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就这么几个人保护他,心里难免不踏实。
“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出来!”
他故作镇定扬声,实则躲在副将身后一步不敢挪动,这次要不是因为明宗帝怀疑他能力不足,说什么他也不会如此冲动,就带这么点人。
不过他的这么点人,着实也不少了,暗中行动,却带了足足一百人,连日来的奔波加上去一趟漠北,费了些周折,如今尚存在他身边的,竟然不满三十人。
“威武将军果真名不虚传,心狠手辣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冷冽的男声,在这昏暗的环境生了几分诡异的幽魅,让人不禁后背生凉。
说话的人明显没有露面的意思,“嗖嗖嗖……”甩出一阵飞刀,顿时,围在他身边那些严阵以待,精神高度紧张的士兵便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到最后只剩他和副将二人。
此刻的喻致谦根本不能用吓到形容,脸色煞白煞白的,他知道,暗中的人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些飞镖来时的方向,就已经全军覆没。
就连方才一直竭力保持镇定自若的副将此时都有些绷不住冷静的表情,眼神明显有了畏惧之意,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究竟是谁?还……还不快点现身,知道本将军是谁吗?”喻致谦的威胁,一点气势都没有。
远的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嗤嗤”笑着,嘲讽意味甚浓,“不过是明宗帝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我家主人说了,威武将军几次三番派人潜入我漠北,此次不过是警告,还望将军不要再明知故犯!”
“你是漠北人?漠北王派你来的!?”
喻致谦这会倒是没那么怕了,主要是他坚定相信,漠北现在不敢和南齐撕破了,自信他们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的。
“嗖……”又是一下,直接钉在喻致谦身旁不过拳头距离的树干上,一把明晃晃还反着光的匕首,喻致谦偏头去看时,心中大骇,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我家主人耐心有限,威武将军,你还是尽快离开漠北境内的好。”
幽灵一般的声音侵入耳际,遍身寒意,漠北人和南齐人最大的区别是,漠北人不会装,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威胁也好,恐吓也罢,一般都是直接动手,绝对不留情面。
“一场误会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我们离开便是。”喻致谦哭丧着脸让副将带他离开,漠北的人他是不敢正面与其交锋的,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渭城离南齐可还远着,根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喻致谦的人一到漠北,霍家就已经收到消息,一直按兵不动,只是想看看这个喻致谦搞什么鬼,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贪生怕死,就连这样秘密的任务都要弄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见他们走远,一行人才现身,男人一身戎装,头发尽数挽在银冠内,饱满的额头,俊逸养眼的五官,阳刚气十足,浓眉大眼的,眸中却满是冷意,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不过三个亲卫,可以想见喻致谦的人有多么不堪一击。
“想不到南齐兵马大将军的弟弟,竟然如此脓包,呵……”他袖手而立,轻漫的语气自唇边溢出。
身旁拿着他佩剑的人附声道,“属下对喻大将军有所了解,那位可是实打实铁骨铮铮的硬汉。”
“南齐战神,这名声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得的,如今枉死也是可惜。”男人遗憾摇头。
“世子,王爷吩咐,大将军之事,一定要查清来龙去脉,不能让漠北白白当替罪羊。”
男人抬眸一片冷傲,“知道了,那明宗帝自以为,把所有罪责都甩给漠北就可以独善其身,未免太天真,漠北亦早已不是当年先帝在时的小藩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