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橙蒙刚要张嘴。
喻清寒抬手用食指封在她唇边,“嘘!我会很小心的,况且我有紫菀在旁边,谁能伤得了我。”
不再给她们啰嗦的机会,喻清寒示意了一下紫菀,后者领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自窗口跃了出去,虽说守在倚竹院的人是撤了,但她们出去却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温家是文臣,而喻家却是实打实的武将世家,父亲去世后,曾经戒备森严的喻府,如今却像是个空壳子,喻府守卫根本无甚大用,从前紫菀在喻家上蹿下跳,愣是没一个人察觉。
风月小楼外,
深夜这处并不僻静,相反的,丝竹乐声有之,男女调笑声有之,时不时还夹杂着男人的怒骂,想必是哪个不知风趣的姑娘不配合吧。
风月小楼,从取名就能知道这是一座小楼,分别由几处房子组合而成,唯一向外敞开的大门便是喻清寒眼前这里,长达十几个阶梯,上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处处可见身姿妖娆的姑娘,个个人比花娇,声音甜美如黄鹂鸟一般,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对此流连忘返。
紫菀好奇地左看右看,“小姐,您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就连奴婢在淮阳城逛了许久都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偶尔听闻,我们进去吧。”喻清寒笑了笑,打开手中纸扇抬脚走上阶梯,紫菀在后面跟着。
风月小楼是淮阳城达官显贵最喜爱之地,在民间一直有流传着一个说法,说这里是王宫贵胄的后花园,平民百姓只闻得传说,纵使知道位置,也不敢贸然前来,因为这里一晚上入场费都要花上一百两银子,更别提在里面的花费,没点身家的人,哪里敢乱来。
果不其然,喻清寒走到门口便有两名壮汉拦住她,“慢着,风月小楼的规矩,需先付一百两银票,再行入场。”
喻清寒从袖口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他,又多给了他五百两的银票,弄得壮汉一脸迷糊,“这位公子,小楼有小楼的规矩,说是一百两,那就一分都不能多。”
喻清寒浅浅一笑,“大哥别急,先听在下说完,这一百两是入场费不假,不过这五百两,却是为见你们风月小楼的荣妈妈。”
壮汉耿直道,“荣妈妈从不接待客人,公子还是把银票收回去吧。”
“当真不能通融?”喻清寒眸色染上寒霜,“价钱好说,大哥能不能进去帮在下问一问,五百两不行,那就一千两,总会有个价。”
“这位公子,你是来闹事的吧!?”另一边那壮汉凶神恶煞的,两人将喻清寒和紫菀衬得像是溜边的孩子,“这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公子,深更半夜的,赶紧回家去。”
“哟……这是怎么一回事?”柔媚的女声传来,随即喻清寒便看见一名身穿紫色纱裙的女子走过来,那身段,简直可以用柔弱无骨来形容,她锁骨处纹了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令人印象深刻。
“紫蝶姑娘,这人拿着五百两银子,非要见荣妈妈。”壮汉三言两语解释。
紫蝶姑娘?喻清寒心中多了几分思量,“紫蝶姑娘是吧?在下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这的规矩,但是想见荣妈妈,还望紫蝶姑娘可以告知在下见她的法子。”
紫蝶姑娘人如其名,长得也像个花蝴蝶一般,容貌艳而不俗,媚骨天成,她挑眉看着喻清寒,“这位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见我们荣妈妈,若是想尝尝一亲芳泽的滋味,我们这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喻清寒嘴角噙了抹笑意,摇着扇子不紧不慢道,“紫蝶姑娘这话说的,在下很难苟同,荣妈妈虽算不上什么妙龄女子,却也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紫蝶骇然,瞪着眼睛声音严肃犀利,甚至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荣妈妈从来不见风月小楼以外的人,你究竟是谁?”
喻清寒冷冽的气势压过她,“自然是认识荣妈妈的人,紫蝶姑娘若是不想让这楼里所有客人知道荣妈妈的真实身份,烦请替我传个话。”
紫蝶姑娘强装保持镇定,脸上勉强笑着,“那么,就请公子稍等片刻。”
暖阁,
“臣女喻清寒拜见荣昭仪。”喻清寒俯身行礼。
荣妈妈将她扶起来,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嘶哑,语气满满的自嘲,“起来吧,世间早就没有荣昭仪,只有风月小楼的荣妈妈。”
“纵使只有宫宴上一面之缘,臣女至今难以忘怀当年昭仪娘娘以一支霓裳羽衣舞轰动皇宫,宫中论倾城之资当属荣昭仪。”
喻清寒记得,当年她只有六岁,随父亲参加宫宴,而那一天正逢荣昭仪入宫,能一入宫就被封为昭仪的女人并不多,何况是当时仅有十六岁的荣恬。
当时的荣家可谓是一时风光,温左丞之所以被人称为左丞相,是因为当时还有个位居太师的荣宣怀,他是荣恬的亲祖父。然而荣恬进宫不到半年时间,变化翻天覆地,荣家满门抄斩,荣恬虽身为荣家人,却已是明宗帝的妃子。
如果她没有因为苦苦哀求明宗帝放荣家一条生路,跪在清露殿一天一夜导致腹中胎儿不足一月便滑胎,那么明宗帝不会因此迁怒于她,不过后来荣恬是怎么活着离开皇宫,喻清寒却是不知道的。
荣昭仪坐回原处,煮水泡茶,听她这么说,也不过淡然一笑,“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一向记性不好,宫中生活,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喻清寒不甚在意,在她对面坐下,弯唇浅笑,“荣昭仪若真是忘了,就不会有如今的风月小楼,听说这些年,圣上遇到过几次暗杀,不过最后那些暗杀的人都折在皇宫,连尸体都找不到。”
“那又如何?喻三小姐不会以为,这些人是我派去的吧?我一介女流,又家破人亡的,能有何能耐。”荣恬说的轻巧,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喻清寒提到皇宫,圣上的时候,她的眼神并不平静,而是透着深入骨髓的恨意。